饱满的核桃坚果

　  北方的核桃已到了成熟下果的季节。陕西老家的院子里、门头田间，有几棵核桃树，皆为家父在世时移栽而成，如今个个穹宆如盖，果实满目。2003年，父亲突然辞世时，这些核桃树上正挂满绿穗，也就是核桃花。核桃花就像刚长出的柳絮，不鲜艳也不繁华，和叶子一样呈鲜绿色，甚至被绿色的叶子遮挡掩映，毫不起眼。满树的核桃花预示着秋季又是一个核桃丰收的时节。如今父亲的身体已与泥土融为一体，可他栽种的核桃树却依然苍绿健旺，生机勃勃。所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自父亲去世后，每次吃到家里的核桃，不由想起父亲站在核桃树下喜滋滋地打核桃的身影，不知间便湿了眼睛。

    这么多年远在千里之外，但我仍能吃到家里的核桃。这些核桃每每我在手中，总能引起无限的思乡之情，凝视良久，迟迟不忍下手。家里还有苹果，还有杏子，还有小水桃，还有大酥梨，还有灯笼红柿子。在父亲的操持下，不大的庭院俨然成了一个品类繁多的小果园。每到秋季，全家很长一段时间都能享受到各种秋果的香甜，这时的生活，真有点天宫过蟠桃会的幸福。由于其他果实都不易储藏，所以核桃就成了延续我思乡之情最可靠的老家特产。今年的核桃可以放到明年甚至更久，家兄经常不忘邮寄核桃给我，虽然从北到南各地市场上都能看到核桃，邮寄核桃很不合算，但家里还是经常给我邮寄，因为，我看到核桃就如同看到家人，心里也就踏实很多。家人也从邮寄核桃中感受与亲人分享的喜悦。平时我要是回老家探亲，走时也会带些核桃。

    核桃之于北方孩子，有着许多快乐的记忆。打核桃、砸核桃贯穿北方孩子童年的整个过程，这个过程无疑是幸福的，是难忘的！在核桃尚在半青不熟的时候，就有孩童上树打核桃果，然后在石头上磨掉外层的青绿果皮，结果弄得双手以及嘴唇都是绿色，几天洗不掉。偷打核桃的结局往往免不了大人的责骂，但打核桃的快乐和被责骂相比绝对超值。而最快乐的当数核桃熟透时，大人会和孩子一起卸（打）核桃。上了树的大人用竹竿在树上四处挥舞，熟了的核桃像冰雹般噼里啪啦满天而下，底下的孩子高兴欢畅地手舞足蹈，核桃砸在头上也顾不得疼痛，一边用手臂护住头部，一边不停地捡拾地上的核桃。熟透的核桃，外层裹着的绿皮在地上一摔一碰就会自动脱落，一个个干净浑圆的带壳的核桃露出尊容，真像天果下凡。

     打完了整树的核桃，大人小孩会在满地的核桃里小坐一会，如同坐在满地珠玉里，一脸骄傲和满足。所有的人会在树下先大吃一会，因为刚下树的的核桃是最好吃的。大人有手劲，会将两三个核桃用手掌握在一起，一用力，“咔嚓”一声，核桃壳应声而碎，果仁鱼贯而出。小孩性急，或用砖头块砸，或干脆将核桃置于地上，抹一下鼻涕，提一下裤子，然后双手哈气双掌摩擦几下，气运丹田，用厚硬的鞋底一脚用力踩下去，“哗”一下，听声音就知道“量刑”过当——核桃壳和果仁以稀巴烂状混在一起，成饼状摊在地上。小孩也顾不了那么多，蹲在地上认真挑拣果仁碎屑，不停往口里送，即便沾有泥土，也管不了那么多。他们手嘴并用，配合默契，很是敬业，平时做家庭作业要是有这般细致认真恐怕也不会让家长头疼让老师黑脸了！核桃仁颗粒饱满，雪白玉润，入口后香甜脆生，此时不必急着吞咽，要不断咀嚼，会越嚼越油香，满嘴汁液，赛过琼浆，入肚之后，口留余香，回味无穷！

     对于那些没牙的老者来说，看别人吃核桃不是件畅快的事。看到忘我时便顺手从地上摸来一个核桃，要么自己砸开，要么喊孙子代劳，好不容易索得一二核桃仁，索性放进嘴里，无奈没有加工条件，在嘴里空回转半天，弄不出个味来，便囫囵吞下去，徒留一份美好的回忆——想当年，一次砸着吃了200个核桃，如今却望核桃兴叹……

    吃核桃是一件并不容易的“工作”，行止粗鲁者是难解其中味的。进入嘴里的核桃仁并不是很大，却要嚼得卖力，幅度要大，越彻底越能尽享其味。嚼得好了，便会有独特的声音相伴而生——非山羊嚼草那样悠然自得，亦非饿马海吃那样气壮山河。那种清脆那种香，只要隔窗听得，便知是吃核桃的。那是吃核桃特有的声音，听得你心里痒咯盈盈的。

    吃核桃最让人拿得起放不下的是，有一块果仁儿被卡在壳里，半天掏不出来，欲罢不能，欲说还休，掏着掏着口水往往收留不住夺口而出。好不容易将果仁给搞出来了，一激动竟给掉地上了，泥不拉几的，如此“悲惨”结局，最后只能狠狠地用脚将其抹平在地。

    吃核桃不仅可以益智键脑，还可以舒心健胃，更可以美容乌发。这年头生活水平提高了，核桃的保健作用自然被许多人重视。每到核桃收获季节，北方城市街头随处可见卖新鲜核桃的小贩。这时，核桃的时尚潮流价值得以体现——可以促使两情相悦，玉成男女爱情。
　　于是，常见成双成对的男女青年们留恋于核桃摊。对于扎对吃核桃的，砸核桃的艰巨任务顺理成章地由男方来承担，女的只须挽着男方的胳膊，小鸟依人地往其身上一靠，再噘起樱桃小嘴，一张一合，迎接一个又一个核桃仁；男的必须在女的吃完第一口之前，准时地把下一颗核桃仁准确无误地送进女的嘴里，直吃得女方花容大悦，然后偷空冷不丁地朝自己嘴里送上一颗。两张嘴此时此时看似各忙各的，却很有默契，那相当有节奏的bia da声，恰似一曲“吃核桃华尔兹”。吃核桃吃到极致便会陶醉，便会得意忘形，白生生的汁液不小心会从嘴角挂万漏一飞流直下，搞得吃者手忙脚乱，迅速挪出手指拦截，将残汁捋回嘴里。
　　如今追女送花还不如送核桃。送花悦的是眼，送核桃悦的是胃，是健康。女人只有健康了才能貌如花。对于手头拮据却情切意绵的小伙子来说，不妨每次买些核桃送过去，不必耗费“巨资”花心思取悦佳人，亦不必掏大价钱买玫瑰花。将送过去的核桃一个一个给她砸着吃。吃到最后定会峰回路转，柳暗花明；最好不小心把手弄破了一点，人家MM会心疼的吹上半天，这才叫心手相连“二人转”。于是乎，大家从今起喊个口号——今年情人节不送花，要送就送硬核桃！

    如果她话多，就给嘴里塞核桃仁！

    如果她生气，也给嘴里塞核桃仁！

    如果她流泪，还给嘴里塞核桃仁！

    送花，那是手段；送健康，那才是用心！

    不识核桃光认玫瑰花的MM，显然是无心之人，这样的人，追她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