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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生日快乐》发今日西安晚报悦读周刊,存谢!

(2018-10-27 11:5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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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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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日快乐

                                                                 ◎王宏哲

    

     满道回到村里的时候,宝树率先看见他怀里抱着一只狗。


  满道是被一辆白色的小车送回来的。那辆车在夏日正午的阳光下亮闪闪的,像一个影子轻盈地飘过街巷,飘到了满道家门口。


  宝树那时坐在老贵家的门墩上,他的拐子靠墙放着,一副随时听候调遣的样子。宝树的衣领敞开着,仰起脑袋饶有兴味地朝天上看。也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嘴角有一丝涎水垂下来,亮晶晶的,像一条线。


  怎么不说话了?老贵躺在门道的躺椅上,上身精赤着,多皱的肚皮一起一伏的。他好像睡着了,又好像没睡着,两只眼皮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说了一句,你不说话你是不是哑巴了?


  咦。老贵听见宝树咦了一声。他的眼皮动了动。老贵说,咋,你又看见啥了?


  宝树咂了咂嘴,这声音让老贵觉得他好像是在嚼什么好吃的。老贵的眼睛就睁开了。老贵说,你个瓜(傻)娃,大惊小怪的你咦啥?


  宝树说,狗,狗,狗。


  老贵翻了宝树一眼,眼皮就又耷拉下来了。老贵说,狗有什么稀罕的?你真是个瓜娃。


  宝树嘻嘻笑了笑,宝树说,满道,满道叔抱着一只狗。


  他不是去城里了么?老贵嘟囔了一句,就起身靠在门框上朝街道上看。他看见满道家门口停着一辆白色的小轿车,轿车的屁股高高地翘着,满道的儿子正从车屁股里大包小包地往出掏东西。满道则被他的女儿搀扶着,怀里的的确确抱着一只狗。


  这老汉多有福。老贵说,儿子当老板,女儿当局长,他抱只狗有啥奇怪的?他抱头狮子都不奇怪!


  满道,满道。老贵说着就冲满道的背影喊了两声。他看见满道穿着一件雪白的圆领衫,头上还扣着一顶蓝色的长舌帽。满道扭着脖子,咧着嘴朝老贵笑,满道说,来家坐,来家坐嘛。老贵说,不急,不急,你先忙,等会儿就去你那聊。


  老贵是在那辆小车开走后去的满道家。老贵在前边走,宝树在后边跟着,拐子敲击着地面,咚咚咚。


  回来都不停一下?老贵说,怎么每次都是这样,屁股没暖热就走了?满道知道老贵说的是儿子水发和女儿水芹,他从桌子上抓了一包烟,撕开给老贵和宝树递。有啥办法?他们都说忙忙忙。老贵笑眯眯地把烟叼进嘴里,宝树则捏着烟凑到眼前看。宝树说,呀,呀呀呀!老贵捏着打火机的那只手就停在了半空中,扭过头瞪着眼看宝树。老贵说,你这娃,大惊小怪的又咋了?宝树把那支烟放到鼻子下闻了闻,说,这烟我见过,那年我在工地出事后,工头送给安监局长的就是这个烟。老贵鼻子里哼了一声,老贵说,那又怎么样?工头送的是安监局长又不是你!宝树说,我抽过,包工头后来甩给我一支,说是一支好几块钱呢。老贵把烟从嘴里抽出来,捏在手里看了一会儿,又疑疑惑惑地插进嘴里点燃了。嗯,不一样。老贵说,这烟抽着就是不一样呀。满道哈哈笑了笑,说,喜欢抽?喜欢抽了给你拿一包。说着,就从桌子上拿出一条烟往开撕。越过满道的肩膀,老贵看见桌子上摆了一堆花花绿绿的东西,有吃的有喝的,还有一堆说不出名堂的。


  还是你有福啊。老贵说,啧啧啧,娃娃们给你买了这么多好东西。


  满道给老贵和宝树一人发了一盒烟,接着就问起了村子里的事。老贵说,老样子,还能怎么样?年轻的有门路的都出去了,村里就剩下些伤娃病老汉了,老样子。老贵说完这句话才看见宝树拄着拐杖在瞪他。宝树说,你看你这话说的,你看你!老贵看了看宝树那条伤腿,嘿嘿就笑了。老贵说,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你要是腿没出事,你不定都跑哪去了!宝树说,那倒是,我早跑城里去弄事了,我愿意待在这村里混日子?说完了,目光就转向了满道说,叔你咋回事?我们都以为你到了城里就不回来了,你咋才去了几个月就回来了?老贵也说,就是呀,我们都想着你不会再回来了,咋回事?


  满道说,我住不惯。


  老贵和宝树都看着满道,眼睛一眨一眨的,似乎觉得他的回答不可信。这个时候,他们听见门外有个声音低低地响了一下,紧接着,就听见满道抻着脖子朝外边喊,尼娜,尼娜。满道这样喊了两三声,就看见一只毛色雪白的小狗一扭一摆地跑了进来。老贵瞪着眼睛问满道,你叫它尼娜?满道说,对,水芹让我带回来解闷的,她就那样叫。老贵眼睛翻了翻,说,我的天,尼娜尼娜,你不说我还以为是一个外国女人的名字呢。宝树斜了一眼老贵说,贵叔你老外了吧,城里人给狗都是起这样的名字呢,有叫玛丽的,有叫卡拉的,还有叫琼斯的,叫得可多了。满叔你说是不是?满道没吭声,只咧着嘴笑了笑,就从桌上端过一个小瓷碗放到地上,招呼着尼娜吃起来。


  那天中午,老贵和宝树蹲在满道装有空调的房子里,东一句西一句地聊了老半天。


  满道回到村里的第二天,就像以前一样在村巷里漫无目的地闲转悠了。满道几年前就不种地了,他不转悠还弄啥?只不过,以前是满道一个人转,现在身边多了一个尼娜。


  尼娜是水芹专门为满道买来的宠物。刚到城里的时候,满道住在水发家。偌大的房子别人一上班一上学,就剩下了满道一个人。不对,还有一个小保姆。小保姆倒勤快,对满道也热情,一口一个爷爷地叫。但小保姆应该是个电视剧迷,满道正看着秦腔戏,不知不觉就被小保姆换成了韩国电视剧。电视剧就电视剧吧,不过她做菜的时候还耍大方,明明好好的菜,她硬说放坏了,不新鲜,啪嗒就扔进了垃圾箱。淘米也是,明明有好多米洒进了水池子,她也不说捡一捡,哗哗哗放水就冲掉了。满道有一次为此说了小保姆几句,没想到她当面没说啥,后来悄悄给她老乡打电话还嘲笑他。满道听到了就生气,生气了却不说出口,只是闷在心里头。后来,水芹来接他,他没推辞就去了。水芹显然要比水发细心得多,满道刚一搬进家,她就朝里屋喊,尼娜,尼娜,快来见爷爷。满道吓了一跳,水芹至今没生孩子,难道领养了一个?正在纳闷儿,就看见一只毛色雪白的小狗雪球一样滚到了自己的脚边。水芹说,这只狗可通人性了,我托人买来的,我们上班了,以后有它陪着你就不寂寞了。水芹说着,蹲下身在尼娜身上抚摸了一下。


  尼娜好像会看脸色,还懂人话。满道不高兴的时候,尼娜安安静静地卧在一边,一声也不吭。满道高兴的时候,尼娜也兴奋得围着满道汪汪地叫。满道想说话了就对尼娜说,一开始他以为尼娜听不懂,后来他发现他说话的时候尼娜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偶尔还乖巧地点点头。更神奇的是,有一回满道忍不住一个人下楼去了,走着走着就走远了,连家的方向都找不到了。正在他蹲在街边发愁的时候,尼娜一晃一晃地跑来了,并且准确无误地把他领回了家。那一次,水芹热情洋溢地表扬了尼娜,义正词严地批评了满道。水芹说,以后可不敢乱走了,这城里大得很,可不比咱柳树村,要是走丢了那可就麻烦了。


  水芹也许是顺嘴一说,但那句话却扎进满道心头了。只住了一个多月他就对水芹说,我不在你这住了,我要回柳树村。


  满道说出这句话的第二天,一早上就收拾好提包坐在了水芹家的沙发上。水芹劝,水芹的女婿劝,满道嘴里就是三个字,我要回。后来,水发领着媳妇和女儿也来了,都劝说满道不要走。水发说,我知道我在家陪你少,要不然,我休几个月假专门来陪你?满道说,你公司里事情那么多,你忙你的。水芹说,就留你一个人在老家,生活谁照管?再说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不孝顺。满道说,谁爱咋说谁咋说去,我要回。水芹的眼泪就下来了。水芹说,你实在要回我们谁也挡不住,那你就把尼娜带走吧。尼娜那时候正在厨房里玩儿,听到水芹叫它的名字,浑身的白毛抖动着,噔噔噔就跑过来了。水芹说,尼娜,你陪爷爷回老家去吧,记住要听爷爷的话。尼娜站在满道跟前,盯着他汪汪了两声,尾巴欢快地摇了摇,好像在说,知道了,知道了。看见尼娜,满道僵硬的脸才松动了些。


  满道说,成,我就带着尼娜回。


  满道在村街闲逛的时候,人们首先注意到的是尼娜,都说这狗样子乖,以前见都没见过。之后才往满道的脸上身上看,说城里的水就是好,才几个月就把满道吃得红光满面的,气色比原来好多了。接下来就赞美满道的穿戴,啧啧啧,你看这衣服,你看这裤子,连鞋子上都打着对勾,这哪里像咱农村人?简直就是城里的洋老汉么。夸完了,赞完了,就是不解和疑问,说,你是咋了,放着城里的福不享愿意回到咱村里来受罪?满道还是那句话,我住不惯。满道说的是心里话,但别人却不一定信,有人嘀咕说肯定是儿子和女儿不孝顺,给气受,甩脸子,满道才要回来的。满道说,儿女们孝顺倒孝顺,可他们都忙,一个人待在家里像坐监狱,出去了又不认识路,不自在。


  听的人就不说啥,只是笑。


  满道也跟着笑。


  满道回来后的半个月,水发和水芹各自打过一个电话。水发在电话里问,爸,怎么样,要是不习惯我再把你接回来?满道说,不用,我在家里舒服着呢,你放心。水发就交代,给你的钱不要省,想吃啥想喝啥你随便买,你跑不动你找人去,咱给他付跑路钱。满道说,我知道。就把电话扣掉了。水芹在电话里先问满道血压怎么样,带回去的药按时吃着没,还说要是感觉不舒服就去医院,千万不敢硬扛着。最后又叮嘱满道少喝酒,说,你血压高,医生说了,酒少喝,最好彻底戒了去。满道说,好,好着呢,没有事,你放心。       转眼就到了秋天。这一天满道和老贵宝树在村口说闲话,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凤仙。凤仙是满道已经过世的老伴儿,四年前葬在自己的地里边。凤仙过完三年,水发和水芹就劝满道别种地了,说年岁大了,受那苦累划不来。水发还自作主张把那块地让给宝树种,不但分文不取,还愿意给出肥料钱。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帮忙把凤仙的墓地维护好。见木已成舟,满道也没多说啥。宝树那天在村口说,快不快?四年了,我婶子都走四年了。满道一愣神,嘴里支支吾吾了几句,转身就朝家里走去了。凤仙的相片还在桌子上摆放着,她多皱的脸上带着笑,上面蒙了一层细细的灰。满道拿着相框哈了哈气,用衣袖擦了又擦,一边擦一边就有一个念头在脑子里长出来了——他想让水发和水芹回来一趟,一起给凤仙上次坟。这样想着,他把擦干净的相框摆放好,就拿起电话先拨通了水发的手机。水发电话里乱糟糟的,旁边几个人好像正争吵着啥。水发说,啥事,急不急?要是不急等会儿给你打回去,现在我这正忙呢。满道说,没事。就把电话挂了。水芹的电话响了好一阵儿才接通。她的声音小小的,好像是故意压抑着。水芹说,正开会呢,你简短说。满道嘴张了几张,没说出一个字,就把电话挂掉了。


  下午,满道带着尼娜去了一趟凤仙的墓地。他点了两根蜡三炷香,又烧了几张纸钱,默默地坐着,自言自语说了好一会儿话。


  回到家,桌子上的电话嘟嘟嘟地叫得正欢实。一接,水芹的声音就火急火燎地响起了。水芹说,爸,你到哪去了?我都打了十几遍了。你上午打电话有啥事?满道想了想,说,没啥事,想说说闲话的。水芹好像是松了一口气,接着就抱怨满道电话打得不是时候,说她正给省厅领导汇报工作呢,弄得领导好像有些不高兴。满道捏着电话停了停,说,你们领导不高兴,我还不高兴呢,我给谁说?


  刚挂了水芹的电话,水发的电话就来了。水发说公司的几个部门经理没有一个省油的灯,为一件小小的事情争不下来,弄得他安抚了这个又哄那个,简直都快忙疯了。说完了,才问满道打电话是啥事。满道连想都没想,说,没有事,我可能是不小心拨错了。


  秋收结束的这一天,满道从老贵家门口过。他看见老贵家门口停放了好几辆自行车电动车,屋子里飘出阵阵香气和说笑声。尼娜肯定是被那一阵香气给迷住了,扭头朝着老贵家汪汪地叫。尼娜一叫,老贵就出现在门口了。他换上了一身新衣服,脸上笑嘻嘻的。满道说,你,这是,弄啥呢?老贵哈哈笑着在光头上抹了一把,说,今儿九月十五,娃娃们要给我过生日呢。对了,中午你也来,咱老弟兄喝两盅吧。满道说,噢,我就说呢,咋这么热闹。满道喊了一声尼娜,说,不喝了,我四处转一转,待在家里闲得人心里慌。


  满道领着尼娜在村里转了一会儿,脑子里面总是老贵红光满面的样子。他想起来老贵生日比他早一月,再有一个月就是他自己的生日了。


  随着十月十五的临近,满道脑子里的一个想法越长越欢实。我都75岁了,我是不是也该像模像样地过个生日了?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水发和水芹就在他眼前出现了。那天晚上,满道对尼娜说,谁知道他们有没有时间呢?尼娜好像是玩累了,低着头闭着眼不吭声。满道说,其实过不过生日又有啥呢?凤仙在世的时候就没过过。算了,不过了,不过了。尼娜还是闭着眼,还是没出声。满道叹了一口气,说,话又说回来,过生日又能耽误他们多少时间呢?就算他们没时间,难道我就不能自己过?这样一想,满道就在床沿拍了一下,啪,就这了,我自己给自己过,他们谁能回来谁回来,谁回不来别回来。尼娜被满道拍在床沿的那一声响吓了一跳,汪地叫了一声,睁开眼迷茫地看着他。


  提前两天,满道就去了一趟镇上。他先到蛋糕房订了一个大蛋糕,又到小饭店订了一桌菜,吩咐他们做好了按时送到家里来。他还拿着水发给他买的电动剃须刀刮了胡子,又翻出水芹去年给他买的一件新衣服,悄悄在镜子前穿着照了照。到了晚上,他还在犹豫着给不给水发和水芹打电话,犹豫了一整,最终还是忍不住给水发和水芹拨了一个电话。他没有直接说过生日,他早都想好了,只拐弯抹角地提醒后天是十月十几,他们能想到了就给说,想不到了就算毬了。十五。水发说,后天是十五,咋了?咋了?满道说,你自己想。啪地把电话就挂断了。水芹报出十五时呀了一声,这一声让满道眼里闪着亮。满道说,想起来了?水芹说,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十五是我给党校交研究生毕业论文的日子,你不说我都要忘了。爸你是咋知道的?满道说,我,我会算。


  算了,我过,我自己给自己过。临睡前满道终于下定了决心。


  十月十五很快就到了。


  满道把屋子收拾得整整齐齐的,自己换上了那身新衣服,还特意给尼娜洗了一个澡。他决定请老贵和宝树来喝酒,他都想好了,只要他们肯来,上次给他们的烟,这次还可以每人给一盒。至于酒,他会把水发给他带回来的那些酒尽他们挑,挑上哪瓶喝哪瓶。中午的时候,桌上的菜摆好了,一盒大蛋糕也放好了。满道掩上门去找老贵,尼娜跟在后面兴高采烈的。可惜的是,老贵没在家,他老婆说是有事到镇上去了,说不定啥时候能回来。满道又去找宝树。宝树倒是在家里,但他说肚子疼,吃了药都止不住疼,再坚持一会儿,要是坚持不住,那他就要上卫生所呀。


  满道闷闷不乐地回到了家。


  都不来就都不来吧,都不来我一个人照样过生日。坐到桌前后满道对尼娜说,不是还有你吗?你陪我一起过生日。


  满道把尼娜放到对面的座位上,尼娜一点儿都不拘束,兴冲冲地伸着舌头朝桌子上看。咱们先干一杯吧。满道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给尼娜面前也倒了一杯。尼娜显然对酒味不感兴趣,脑袋摇了摇还打了一个喷嚏。满道说,你不喝酒就不喝吧,你吃肉,我喝酒。满道自己一仰脖,一杯酒就下肚了。他往尼娜面前放了一块肉,又往自己杯里倒了一杯酒。满道说,尼娜,你不要光吃肉,你得给我祝贺生日,你得说声生日快乐呀。尼娜嘴里噙着一块肉,茫然地看了满道一眼。满道说,我真是糊涂了,我把你不会说话给忘了,我罚自己一杯酒。满道很快把第三杯酒就倒满了,满道说,平日医生不让喝我不喝,今天我过生日我高兴,我就要喝,就要喝。


  喝到第五杯的时候,满道看见凤仙在桌子上瞪着他。满道端着酒杯对凤仙说,你别瞪我,老婆子你别瞪我,你在世时娃们小,让你受了不少苦,没享过一天福,来,这杯酒咱俩一起喝,一起喝……


  老贵看见尼娜跑进自己家的时候,还好奇地往门口望了望了。怪了。老贵说,怎么没看见满道呢?老贵正纳闷的时候,尼娜就咬着老贵的裤脚往门口拽。这狗是咋了?老贵嘟囔着就跟着尼娜往外面走。走到家门口的时候,他看见宝树撑着拐,猫着腰正从卫生所那边走过来。怪不怪?老贵对宝树说,这只狗咬着我裤脚把我往满道家拽。宝树朝尼娜看了看,他看见尼娜死死地咬着老贵的裤脚,眼睛里水汪汪的。宝树说,去看看吧,去看看到底是咋回事。


  进到屋里,他们先是被一阵酒气熏得皱了皱眉,紧接着就看见满道在地上躺着,桌上的蛋糕刚拆开盒子,四个红字血红血红的:生日快乐。


  救护车鸣叫着开到满道家门口,只停留了几分钟,就悄没声息地开走了。


  满道的丧事办得热烈而隆重,吹鼓手和念经的都请了,光大戏就唱了整三天。水发和水芹跪在灵堂前,两个人眼睛都红肿红肿的。水发说,都怪我,我怎么就忘了十月十五号是啥日子呢?水芹也哽咽着说,我怎么就没多想想呢?爸生日我本来是记着的啊。


  两个人正说着,就看见灵桌下的布帘子动了动。俩人都一惊,互相看着,谁都说不出话。后来,布帘子又动了一下,嗖的一声,他们看见尼娜从桌子下钻了出来。


  尼娜,尼娜。水芹喊。尼娜好像没听见,就像是一道白光,在他们眼前闪了一下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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