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姓王,那么……你同鬼谷子王利,是什么关系?”李牧的脑子一片混乱,问出这句话仍然是出于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
“哦,我好象记起来了,”那个声音有几分犹豫的回答道:“王利的第二个儿子也叫这个名字,后来有一个叫方嘉的方士记载过这个名字的来例,虽然语焉不祥,但终究是聊胜于无。”
“《拾遗记》!”李牧低声嘟囔了一句:“卷二十三:‘后生二子,指树为名,越十年,食骨知髓,津液涂脑,子怒,不复出焉。’这种神怪志谈,尽多无稽之论,不足为据。”
“你和李耳孔丘他们是同样的固执。”那个怪异的声音讥笑道,伴随着这声不尽恶毒的讥讽的,是连续几声吮吸,咕噜咕噜,李牧能够听到花痴女患者的身体因为神经的痉孪而激烈的抽搐起来:“不语怪力乱神,莫非你们真的以为只要你们闭上眼睛,那所有的一切就等于未曾发生过吗?”
“证据,证据,”李牧绝望的咕哝着:“孤证是不足采信的,我要更加确凿的实证。”
“我不是已经给了你吗?”那个声音低语道。
“你给了我吗?在哪里?”李牧茫然的扭动着身体:“证据在哪里?我怎么看不到?”
“证据就在你们看不到的地方。”那个声音狠厉的说道,与此同时,李牧的身后响起一声人体骨骼折断的脆响,接着是哗啦啦的粘稠物质坠落到地面上的声音,霎时间弥漫而起的血腥气息几令李牧窒息,他绝望的呻吟起来:“不要,不要这么残忍,不要这么邪恶,这世界本不该是如此残酷,本不该是如此的冷酷。”
“是啊,是谁让一个美丽的梦境化为泡影?是谁让一个阳光的世界充满阴郁?”那个声音无由感叹起来:“早在六十亿年前,我就对此抱有强烈的疑问,然后那漫长的孤寂与等待,终致我迷失了所有问题的缘由,纵然是化尘归去西风路,怎奈得那漫天凋零的如梦残星。”
“是你,这一切罪恶的缘由都起因于你!”李牧承受不住诡异气氛所带来的强大压力,失声的喊叫起来:“是你这一个邪恶到了极点的存在,当你在寄居体中破茧而出的时候,被你捣破的岂止是一具经过了六十亿年的漫长进化岁月而终至尽善尽美的生物躯壳?你毁灭的是意识生命中最具价值的思想载体,你让这个充满了阳光的世界从此坠入了万劫不复的阴狱血池。天何言哉!天何言哉!如果说阳光所带给这个世界的温暖只是出自于它自身的存在意义的话,那么你,丑陋而邪恶的尸魔,你带给这个世界的只有不尽的绝望与血腥。”
“尽善尽美?不见得吧?”那个可怕的声音沉吟道:“你们把这种运行在独立意识之上的意识碎片称之为思想吗?可是你们脆弱的躯壳无法保有这种微渺的意识,相对于永生不灭的独立意识而言,你们充其量不过是独立意识用以保护自己的蛋白质躯壳,一如四十九亿年前奥陶纪海洋之中的三叶虫,你能够想象三叶虫的壳甲会成为一种有价值的生命吗?”
“别跟我提这些不着边际的事情,”李牧苦恼的道:“我不是古生物学家,我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
“我知道你们是这样的,从六万年前开始,直到今日,你们始终是这样子的冥顽不灵。”那个声音叹息道:“生命易替更新,只有独立意识永存于世,亘古天荒,万劫不灭,这些又岂是你们这类无价值的蛋白质壳甲所能够明白的道理?”
“我猜,你或许可以随心所欲的从任何一个人的脑壳里破颅而出,就如同飞蛾从厚厚的茧子之中振翅而出一样。”李牧沮丧的道:“那么有什么力量能够抑制你?有什么力量可以消弥你这种邪恶而恐惧的存在?”
“这是不可能的,”那个声音诡笑道:“但是三千年前的李耳和孔丘他们找到了一种方法,把他们自己的曾经存在与独立意识结合在一起,于是至今你们仍然从他们的思想中汲取营养,可如果你们无法领悟这种思想之所以能够产生的真正价值与意义的话,你们的微渺思维,仍然是不足以与强大的独立意识相抗衡。”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你原来是……”李牧正要脱口喊出声来,不料房门就在这时候突然被打开,一迭声惊恐交加的尖叫声此起彼伏。与此同时,花痴女患者那张被内部的不明强大力量震得碎裂的脸突然伸到他的面前,向着他发出诡异的阴笑,李牧呆了一呆,吓得顿时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