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李咏向前一步,与李牧隔桌相望:“李先生不认为那个出租车司机对他的乘客讲这些神怪传奇,是件非常难以让人理解的事吗?”
“的确是难以理解。”李牧承认。
“那么李先生对此有何解释?”李咏追问道。
李牧摇头:“我没有任何解释,我只是复述我曾经的经历。”
“那么李先生是否相信尸魔的存在呢?”李咏的声音透出几分讥讽:“你是否认为这世上真的存在着吸吮尸体腐液并以蛆虫为食的可怕异物呢?”
李牧正色道:“李警官,我是一名秉承怀疑精神的实证研究学者。”
“李先生,你的精神状态不是太好。”李咏说道。
“不,我很好,”李牧摇头:“我现在的思维非常明晰。”
“不,你需要休息。”李咏道。
“李警官,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李牧火了。
“我认为,”李咏不为所动:“我认为李先生你现在应该回到你的寓所休息一下,你一天一夜没睡,又曾在地下密室中被关了整整一夜,我想你现在一定非常想回到床上躺下,香甜的睡一觉。”
“我……”李牧站了起来,怒视着李咏:“我想我明白了,你仍然没有放弃对我的怀疑,你之所以救我出来,只是为了寻找到足够的证据后再将我送入监狱。这是你的职业吗,是不是?”
“我想李先生你是误解了我的意思。”李咏摊了摊手,但任何人都能够一眼就看出,他的话言不由衷。
“好吧,既然你如此执着,那我就满足你的侦破欲望吧。”李牧愤怒的走到门前:“我现在回去休息,李警官,你肯定会跟我一道来的,是不是?”
“我只是认为李先生的身体还需要更多的照顾,如此而已。”李咏说着,亦步亦趋的跟在李牧身后,走出了李牧的办公室。
他们出了研究所,走上了那条通往李牧的寓所的小胡同,一路上李牧一声不吭,李咏也不说什么,两个人闷头走着。到了李牧的寓所后,李牧从衣兜里取出钥匙来开门,然后他回头看了李咏一眼:“李警官,我真不希望看到你失望后的表情,毕竟你曾救过我。”
李咏哈哈大笑起来:“李先生,你又怎么知道我时刻不在期待着我的判断失误呢?你可知道我是个警员,职业决定了这种情况。”
李牧哼了一声,推开了房门:“李警官,你要不要仔细的搜查一下?”
“还是你先请,李先生。”李咏笑道。
李牧瞪了李咏一眼,大步走进门去:“你看好了,这是我的客厅,以前这里是狼籍满地,但现在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这种洁净能够继续保持下去。这一间是我的卧室,再也没有比一个孤僻的研究员的卧室更冷清的地方了,除了睡觉,我从来不曾进入……”他的声音突然收住,化为一个万难置信的惊愕:“天,是谁睡在我的床上?”
李咏探头向李牧的卧室里看了一眼,果然,只见房间里一张单人床,床上睡着一个脸色青紫的男人。尸斑已经浮现在这个男人的皮肤上,这显得他那安祥的睡姿更加可怖。
最可怖的是这个熟睡者的头部。
颅骨碎裂,于昏暗的卧室中透射着惨白色的荧光,自破碎的颅骨中淌流出来的汁液,早已不知被什么可怕的生物舐舔得干干净净。此情此景,令得李牧汗毛直竖,不由自主的倒退一步,差一点因为惊怖而呼喊出声。
李咏却嘟囔了一声:“李先生,我猜你一定认识这个人。”
“是……胡革!”李牧吃惊得大叫起来:“他不是突然失踪了吗?他怎么会……怎么会在这里……还成了这么一个样子?”
“他当然在这里。”李咏咕哝了声:“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他肯定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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