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布兰丁·安迪的归来

“蒙塔，你太冲动了。也或许，他之所以驾车逃离，只是因为他无法面对现实。”

在外边的大厅里，蒙塔和女人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而争执了起来，女人似乎拥有着无限的耐心，她的语气始终不失淡静，詹妮可以猜想得到，会有许多男人希望与她争执，这或者是蒙塔这样做的原因。

她听到女人用柔和的声音继续劝解道：“替他们想想，蒙塔，要多替他们想想，他们还年轻，甚至还无法明白生活意味着什么。”

“但是责任呢？”蒙塔沉静的反问道：“爱伦，你告诉我，缺少了责任，男人又在哪里？你知道我们所面对的是什么呢？这是一起令人发指的恶行，其肮脏龌龊即使是最坚韧的人也无法忍受。你必须明白，爱伦，这就是上帝存在的意义。无论我们做错了什么，都可以获得原谅，因为我们原本是一种缺陷的存在。在我们圣洁的人性深处，有着某种不为我们所知的黑暗东西，这些东西一直在影响着我们，嫉妒、胆怯、缺乏面对现实的勇气，等等，正因为这样我们才求助于上帝的帮助。但无论上帝是何等的仁慈，这世界上总有一种恶行而无法获得宽宥，那就是卑劣，爱伦，你明白吗，是男人在背离责任时的卑劣！”

“没错，那种情况是无可原谅的。”爱伦对蒙塔的观点表示了支持。

“一点也没错，”蒙塔闷闷不乐的补充道：“上帝的归于上帝，凯撒的归于凯撒，老蒙塔必须要做老蒙塔该做事情，就是这样。”

“对不起，蒙塔，我伤到你了。”女人在道歉时的真诚，任何人也不会有所怀疑。詹妮心里却觉得有几分好奇，很想走近一些，听一听他们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而发生争执，可是面对蒙塔和这个叫爱伦的女人，任何不洁的东西或是想法都会玷污了他们的真诚，所以詹妮最后还是躺在床上没有行动，只是，她再也没有了睡意。

过了一会儿，又听到蒙塔的声音响了起来，他是在问爱伦：“老鲍勃说什么了？”

“他什么也没说，你知道的，蒙塔。”女人回答道。

蒙塔骂出了一句粗话，把屋子里的詹妮惊得目瞪口呆：“这个老杂碎，我从来就没有见到他清醒过，迟早有一天，他会让酒精毁掉自己。”

“蒙塔，我记得金维医生不止一次的告诉过你的了，”爱伦含而不露的提醒蒙塔：“老鲍勃患有严重的渴酒症，虽然他总是把自己灌得大醉酩酊，可酒精之于他，正如水之于鲱鱼，一时一刻也离不了的。”

“借口罢了，”蒙塔冷笑道：“爱伦，对于老鲍勃那种男人，就应该象对于在草地上因为摔倒而折断了腿的奶牛，给他狠狠的一脚，让他知道他完全能够依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一定要这样做才行。”

“可是蒙塔，刚才你已经承认过的了，”爱伦含而不露的提醒他：“那是上帝的权力，不是凯撒的。”

蒙塔叹息了一声，分明是被爱伦说服了，他的声音低沉而乏倦：“爱伦，你总是替他们说话，总是这样。”

“蒙塔，你不也是总在这样做吗？”女人的声音静如止水：“我们都是上帝的孤儿，除非我们能够回到上帝的身边，否则我们的心灵永远也不会恢复宁静。”

房间里响起一阵微弱的铃声，詹妮的眼皮眨动了几下，意识到这是有人打电话来。的确是这样，爱伦接听电话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然后詹妮听到她高兴的声音：“好消息，蒙塔，萨拉已经脱离了危险，但是金维医生说，她还不能够讲话。”

“这个可怜的姑娘，”蒙塔如释重负的叹息了一声：“法里兰克伤害了她，这都是我的过错，爱伦，我想请你替我向她道歉。”

“别这样说，蒙塔，你知道这不是你的错。”爱伦柔声劝慰道。

“但这里是法里兰克！”蒙塔的声音固执起来：“替我准备一杯咖啡，等我带那个卑劣的男人回来的时候，我想我会需要的。”

“或许你现在就会需要，”爱伦回答道：“因为那个年轻人已经返回来了，并且正在寻找你，我猜，他马上就会按响家里的门铃的。”

“他忤悔了吗？”蒙塔的声音透着几分惊讶。

“我宁愿你把事情想成另外一种情形，而不是现在这样。”爱伦责怪道。就在这时，门铃急促的响了起来，爱伦打开房门，满脸急惶的安迪冲了进来：

“治安官戴维斯·蒙塔？”

“没错，是我。”蒙塔回答道，他那沉静的声音与安迪的慌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是来自于圣丁诺的安迪，曾经是普里西斯维诺马戏团的布兰丁·安迪。蒙塔先生，我现在急切需要帮助。”

“相信我，孩子，”蒙塔打了一个有力的手势：“任何情形下你也不会失望的，但是首先，我必须要知道你遇到了什么麻烦。”

“我的未婚妻詹妮弗不见了，蒙塔先生，你能听明白我在说什么吗？詹妮她不见了，”安迪额头上青筋暴起，语无伦次的说道：“我离开她的时候她正陪伴着一头摔倒的小牛犊，我知道她在等待我，而我，也必须要在最快的时间内回到她的身边才对，可我无法做到，蒙塔先生，你知道我无法做到，我在牧场里遇到了另外一个昏死过去的姑娘，她快要死了，而除此之外我只能找到一个神智不清的醉鬼，我能怎么办？蒙塔先生？可我等到将那个昏死过去的姑娘送到医生那里，再回去找我的詹妮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你能理解吗？蒙塔先生，这里是法里兰克，而你是这一带的治安官，在这种情况我应该向谁求助呢？你告诉我，戴维斯·蒙塔先生，请你告诉我好了。”

“对你的遭遇我深表同情，”蒙塔的声音悠然而淡泊：“孩子，相信上帝吧，任何情况他都不会抛弃我们的，阿门！”

“戴维斯·蒙塔先生！”安迪疯了一样的吼叫起来。

“为什么你不照他说的去做呢？”爱伦走过去，把手放在安迪的肩上，她是一个年龄在三十岁左右的美貌少妇，但她的德行与娴静，却很少会使人注意到这一点。看着安迪那双惶然的眼睛，她以一种不容反驳的口吻吩咐道：

“照老蒙塔说的去做，闭上你的眼睛，让你的心贴近上帝，祈祷吧。然后，你就会发现，在神圣的善良感召之下，任何事情都会发生。”

她的那双眼睛有着一种神奇的力量，让安迪惶急的心情稳定下来，虽然很是不情愿，但他还是照着爱伦的话去做了，闭上眼睛，在心里祈祷着詹妮平安无恙。当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目瞪口呆的看到詹妮正站在他的面前。

她身上穿着一件湖蓝色的长睡裙，垂至脚裸，长长的金发披散在肩上，容光焕发，美丽动人，一双眼睛充满了温情与期待，她张开双臂，与安迪拥抱：

“安尼斯，在这里见到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