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厨师是用心来烹饪的

巫小茶

      “油盐酱醋灶，厨房里的宝。王爷灶上坐，家家吃得好！”这话，是二伯说的。

       现在，我的许多时光，都是在厨房中度过的。倒不是爱下厨，毕竟我不是巨蟹座。我好歹是只狮子，怎么会喜欢厨房呢？可我就是喜欢，一人呆在干干净净的厨房里，这里就是我的江山。锅碗瓢盆，油盐酱醋就像列队的士兵，守候着我的一声令下。做什么菜，这个菜要怎么炒，怎么做，我说了算——这多酷啊！

       我可以拿着手机一边看各种美食APP，一边用那些五颜六色的材料做各种各样的试验，在厨房里，自由产生魔法——心旷神怡，菜好像怎么做都很好吃。

       遥记儿时，看着在厨房里炒菜的父亲的背影，我就梦想着也能掌握炒菜这种技能。炉火是多么神奇，可以把菜呀肉呀做成好吃的东西，不过大火小火，看起来总是很难控制的样子。我看着，其实是在偷学，哪怕不懂，我也渴望试一试，探索出那些让食物好吃的办法来。

       没有尝试过的事情，我不会先开口去问“怎么做”。因为探索是一见神秘而私密的事，它在我的心底悄悄发生。

       有一次我终于鼓足勇气进入厨房，请求父亲让我自己来炒一个肉片。父亲先是不肯，怕我肉炒不熟。正好二伯来我家见状，说服父亲让我试一试。于是他终是同意了。可他得站在旁边“指点”我用火，那是用了很久的煤气灶，已经不太好用了，气很足，却经常打不上来，而且火也小了。

       “油盐酱醋灶，厨房里的宝。王爷灶上坐，家家吃得好。——该换灶啦！”二伯在我们身后笑着说。这是我第一次听说“灶王爷”，后来在我的追问下，二伯就和我说起灶神的传说来，我恍然大悟，原来说的就是我们每年春节前祭灶的灶王爷，我以前只懂得瞎拜拜，然后就是吃，一个忒没文化的小学生的样子。

       “灶王爷住灶里，管着你的肚子能不能吃得饱，管你的菜好不好吃，还给天上神仙说你家好话让你们好运连连，你说灶重不重要啊？”听着有文化的二伯瞎侃，我拼命点头，想起家里店铺前不久才经历过的火灾……，我们可负了一身债。

       如果有一台好灶，给灶王爷玩，让这火该文则文，该武则武，灶王爷玩地得心应手了，是不是一高兴，我们家就会顺风顺水了呢？我赶紧对父亲说：“爸，听见没，灶不好，灶王爷一生气可是要说坏话的。”果然，没多久，灶就给换了。

       那天的青椒炒肉片做的是还不错的，但我觉得算是父亲炒的，不是我的作品。后来换新灶了，父亲为了满足我的意愿，就让我独自炒了一个鸡蛋。我不放心，把厨门给锁了，这样他就进不来了。等我探索完毕，不好意思地把炒好的鸡蛋端出去时，眼看着黑乎乎的这一大盘，父亲尝了一口，笑说：“这个啊，味道也不错，焦香焦香的……，一定是灶王爷发威了。”

       我一蹬脚说：“你笑我！不好吃就是不好吃，干嘛骗人。这新灶也不好用，火太大了！根本小不了嘛！”父亲这才拉下脸严肃地说：“真正的好厨师，无论用怎样的火，都有办法做出好菜。真正的好菜，是用心烹饪的，而不是火。”

       可我不理解，反正觉得就是火的问题。

       后来我成人成家，经历了许多事，成为一家中掌管厨房，掌握所有人胃口的那个人，也终于理解了父亲说的那句话。好厨师，是用心来烹饪的。因为他会用心来准备厨房的炉具、食材、心情与火候，让它们都成为“心”的一部分。

       布置新居时要为厨房配备灶具，我在琳琅满目的厨具市场中一眼看中了“厨之宝”，正是缘于二伯当年说的那句话：“油盐酱醋灶，厨房里的宝。”而且，厨之宝是新型的红外线聚能灶，十分节能，没有明火，火候十分好控制。用它时我常会莫名其妙的想象灶王爷在里面被伺候得乐呵呵的样子，这可是堪比五星级酒店啊，灶王奶奶也一定喜欢，所以一定要给我好运气喔！

       回想当初，要是我家用的就是红外线灶，我究竟会不会炒出一盘不黑的鸡蛋呢？——时光不能倒流，但我可以让我家刚上学的小姑娘试试。

2015.5，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