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命运的窗口

——读巫小茶的诗歌《站台》
文/中坡居士

    小茶的诗歌往往充满了晦涩的意象，所以并不好懂，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使她的诗歌具有了思维的深度，如果没有与诗人的心灵相契合的思索，你也就无法抵达诗人诗歌的真实。她的这首《站台》依然充满着意象，充满着对人生命运的感悟与思索。在这首不长的诗歌中，诗人把人生的凄凉与荒芜展现得让人惊心动魄。

站台
文/巫小茶

 

像一座豪华刑场
引导自由人民蜂拥而至。虽然路过
也会偶尔驻足，
欣赏欢笑哭泣在阳光中泛着人民币的色泽
在风雨中揪着稻草的宿命
有时会看见自己的背影随着列车奔跑
又被邻居傻子截住视线
原来心疼他的母亲去世，他终究被继父放逐
捡着破烂，唱着不成调的童谣
当我交给他一枚发亮的硬币
他呆头呆脑笑着问：
“妈妈呢，妈妈走了，妈妈回家了？”

    在这首诗中，诗人对人生命运的透视，是通过站台这个窗口来完成和实现的。小小的站台，川流不息，汇集着南来北往的各色人等，他们因为不同的目的，从这里奔赴遥远的不可知的远方。而在诗人的眼中，站台是灰色调的，它像征着人生的命运。站台“像一座豪华刑场”，庞大，拥挤，嘈杂，谁都可以来，谁也都可以去。站台是这首诗的庞大背景，也是人生的庞大背景。站台任由人来去，表面看给予人的是自由，而刑场最终给予人的是最大的局限——人的生命终将在刑场终结。由此可见，站台无非是展现人生灰色命运的窗口而已。

    在站台，诗人不是个乘客，她把自己打扮成了一个路过的人，旁观者清，她用一个偶尔路过的人的眼光，来清醒而又冷静地打量、审视这个“豪华刑场”。在这其中，她发现了人生的腐朽，无论是欢笑也好，还是哭泣也好，都“在阳光中泛着人民币的色泽”。人生的美好与高尚，被诗人用诗歌的现实完全解构了，解构成了纯粹的利益。那奔跑的火车，就是人生无法阻挡的宿命啊！

    为了突显人生命运的悲凉，诗人在站台又发现了那个邻居傻子，“心疼他的母亲去世”，“终究被继父放逐”，意味着他彻底失去了亲情和抚爱。“捡着破烂，唱着不成调的童谣”，成为他最终的生命常态，不如此，又能怎样？

    难得的是，在诗歌的最后，小茶让人性的光辉照亮了命运心底的凄凉。那一枚发亮的硬币，虽然是物质层面上的东西，但却蕴含着“我”的同情、心疼抑或更多的东西。而傻子最后的痴问，使其对妈妈的思念跃然纸上，让人读之不禁顿时心生感动与悲怆！诗歌最后的“妈妈走了”，又与开头的“豪华刑场”相呼应，使整首诗中的大场面与小细节浑然一体，理性的思考与情感的流动相互渗透。由此，诗歌的完美与力量在小茶的独特表述中显得是那样的随意和从容。

    《站台》这首诗歌，就像一把锋利的匕首，深深地切入了生活和人生命运的内部。灰色的命运与亲情的流贯，使这首诗歌的余音长久地盘旋在我的心间。一首好的诗歌，就应该这样给人以深深的感动和启悟！
 
                                          2007年8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