莆田微雨中的广化寺释加文佛塔上的风铃。该塔有九百多年的历史。
◎广化寺

微雨将它捧出、藏匿。
或任其荡在视野中
若隐若现。
山总被路人推向远处，
他们习惯于行走，并与之背道而驰。
庙宇被缓缓抛入光阴
那里龙眼茂密，有根交织盘缠
有烟向上袅袅。
菩提无路。走过的人自惹尘埃
而大地不动声色。
闻香的是你，是我，是心绪所至、越发细腻的雨
一起走向沉睡的释加文佛
手向视线处延伸——
这塔却对我耳语：
请别摇响我身上的风铃，
若一眼就看够这绿
触摸成九百年前佛塔上轻拭的指尖
亡母孺人，她的名字叫林氏念十三娘

2006．8．4

◎塔兜

它曾拥有举手投足的温柔。就像慈母
淌下丰润的乳汁。直到飞檐彻底破碎

还有祠堂边的戏台固守一寸城池。我
因戏姐的唱腔和眼神，长久屏住呼吸

她的离去只在眨眼间。我霸占的椅子
顷刻成灰。甚至还未来得及看清这一

容颜。她就老去，老得无力回天，我
竟年轻得与无伦比，深陷遥远的记忆

祖母远在更深的河流中有曾祖母的泪。
它连同水，被安静地埋于夜下，至今

无人将它说起。无人看见雨水，顺着
谁家的天井缓缓渗入传说已久的坟茔

偶有人独自徘徊，在戏影与楼影之间
或在阴影中走失，轻念着塔兜、塔兜。

2006．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