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興元年六月,王質上書張浚論諸軍失律是符離軍潰之由,且言及張浚身體大不如前
(2022-03-26 11:2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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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興元年六月,張浚江淮都督府幕府官屬王質四月中奉使,離開維揚,行至南陽,以沿途耳目所聞,先貽書張栻告知諸軍中不法之事及諸將治軍之狀。至是,聞李顯忠、邵宏淵符離敗歸,復致書張浚以為慰籍之。書中還論及馮時行、趙沂論吳麟德順軍敗歸河池,並失將士三萬三千餘人而,致蜀人怨甚之狀與馮時行所言蜀人怨恨吳麟棄鎮之罪。王質自言小吏,自然不明朝廷戰和之區處,因此只能以己見與道途之說言之。王質其《與張都督書》曰:
某自四月離揚州,今至南陵,三日而行四百里,勞苦之狀,不言可知。獨是隂以觀聽求諸道塗,薈蕞見聞,或可以補助萬一。前書略以某人御下無狀之迹告之欽夫,持兵劫屬官之書,擬刃臨總領之輿,縱火焚編民之草,乘酒撞納婦之居,甚不祥也。某在相公左右,未嘗聞之,某猶不聞也,計不復至於相公之前矣。然則相公平日所聞,懼有非其真也。夫居人之上者,下之顰笑屈伸,無所不當知之,故能得其隱微而為之瀦洩。古之為君也,或出入南畝之間,曾孫來止是也。為吏者,或旨否饁食之際,田畯至喜是也。凡為此者,無所不知之道也。後世之民,視君如帝,視大吏如神,視小吏如龍麟虎豹,可見而不可近也。故上之人,耳目寢狹,而下之人肝腸寖壅。幸而達也,未有無所歷,且無所託而能也。對面之間,猶有乖隔,況涉數傳之後乎!相公之尊,其得見者有數矣,見而敢言,言而敢盡者,又有數矣。故某惟相公平日之所聞,有非下情所誠然者。
古之君子,以苦言為良藥,以甘言為美疢。何者?苦言之多出於情,而甘言之或浮於實也。雖不皆然,要十之八九矣。前侍相公,因言趙沂來告吴璘之師復振,西人之歸不絶。近見馮時行移書唐立夫,深病璘而危蜀。趙子之論是,馮子猶不失憂時愛國之賢者。馮子之論是,趙子可勝罪乎!然則,馮子非欺人者也。趙子雖不欺人,為人所欺,則未可知也。某亦安知某人為能與否,有不令子弟,足見其無賢父兄矣。然此言難信者,此事非某之素習也。耕織當問奴婢,軍旅當問武夫,書生非其業也。問佛於僧,其知之固也。至於飲酒茹葷,為僧之病者,其徒未有肯自列也,問他人則知之矣。相公重以軍旅之事而問士大夫,亦重以士大夫之議而言將帥,豈不以非其業故耶?古之豪傑部賓客以軍法,是滅秦抗漢之規也。勑兒曹為部曲,是駕魏陵吴之勢也。近見陳阜卿云始謂御軍為難,今又措置民兵府卒,乃知不過如此。
某云天下本無難事,意解便了然。兵非士大夫之所常習,亦非士大夫莫能深知。此物與鬼神造化相通,非庸人所能輕解。故某前書略謂欽夫軍旅之權,當使漸入士大夫之手,只陳阜卿、張晉彦之流使居兵間,戈鋋刀槊之下,便有古人之風。今數大卒為之,没世不能有美績也。敗壞五家軍政,職是數大卒而又燈燈相傳,源源不絶,態度殊不甚遠,尚有加焉。有陳金而置廡者,必無宿城之奔;有素服而殿師者,必無德順之效,此豈過誤哉!相公以此知諸將之才矣。早晚還歸廟堂,維新憲度,若不易今日之軍政,亦不過今日之武功而已。相公之誠,通天地而開金石,盖有餘也。然精神寖改於前時,功業未滿於初心,徒使相公深悲浩嘆之不足。前日臨分之際,相公忽動山林之興,退與欽夫道而傷之。諺云:“指望張三作王大,争奈王大是張三。”蹉跎相公至此者,則此曹為之也。豈獨諸將之罪哉!張晉彦聞已得祠,必過維揚謁相公,試留與語觀之。偶動懷抱,不覺宣洩,尚惟鈞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