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奸杀人自首免死”与法官自由裁量权

                       杨 涛

2009年5月16日，云南省巧家县茂租乡鹦哥村19岁少女王家飞与3岁的弟弟王家红被村民李昌奎残忍杀害。2010年7月15日云南省昭通市中级人民法院经审理查明判处以强奸罪、故意杀人罪，数罪并罚判处李昌奎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2011年3月4日云南省高级人民法院以强奸罪、故意杀人罪，数罪并罚判处李昌奎判处死刑，缓期二年执行的终审判决。就因为有了“死缓”这个“免死牌”，两份一字之差的判决书，顿时间在家属间和网络上引起轩然大波。（中国网7月3日）

这起案件，很自然而然地让人想起药家鑫案。同样是杀人，药家鑫只杀了一人，李昌奎杀了二个人，同样，药家鑫有自首和积极赔偿，李昌奎也有自首与积极赔偿，但两人都没有得到被害人家属的认同。但是，两者的结果是迥然不同，性质更恶劣的李昌奎获得个死缓，而性质更轻一些的药家鑫早上黄泉路上报道了。

这里姑且不讨论两案的孰是孰非。但是，至少给人们的第一印象是，同种情形没有得到同等处理，也就是同罪不同罚的问题。如果说对药家鑫判处死刑有理，那么，为何对李昌奎又可以如此从轻;反过来说，如果对李昌奎从轻有理，人们又要问，对药家鑫判处死刑是不是有问题？难道仅仅是因为药家鑫案受到舆论的强烈关注，他就应该受到如此待遇，而先前舆论并不关注的李昌奎案就可以随意判决吗？

更重要的是，如此的显失平等，我们居然在判决书里面找不到答案。云南高院的改判理由就这么几句：李昌奎在犯案后到公安机关投案自首，并如实供述犯罪事实，其具有自首情节，认罪、悔罪态度好、积极赔偿受害人家属经济损失。问题在于，即使抛开药家鑫案，自首也是属于可以从轻或者减轻的情节，也就是说，自首也可以不从轻、减轻。李昌奎在案发后从云南逃到四川省普格县，在出逃后第4天才自首，况且，他可是杀了二条人命，这样的自首完全也可以不从轻、减轻。至于“悔罪态度好、积极赔偿受害人家属经济损失”更是酌定从轻情节，被害人家属也并不认可，法官更完全可以综合案情不从轻处理。云南高院要对此案进行改判，必须有一个详细而具体并能说得过去的理由，而他们恰恰欠公众一个信服的理由。

这就不仅是两件个案的问题，更涉及公正司法和法制统一的大问题。长期以来，我们的国民经常能惊奇地发现，在甲地认为无罪或者轻罪的案件，在乙地却被严惩，法制不统一现象比比皆是。更让人惊讶的是，对于明显迵异判决，法官居然不讲理或者语焉不详，上级司法机关也往往坐视不管，造成无穷的危害。因为，这种法制不统一现象，既给某些地方司法官员上下其手，搞徇私舞弊提供了便利，也最大程度地引发了公众对于司法的不信任，进而消解了司法公信力。

这又回到了古老而又历久弥新的话题—--如何规范法官的自由裁量权的问题。司法不公正、法制不统一，归根结底在于法官滥用权力的空间太大。说实话，近些年，最高司法机关在规范法官自由裁量权上的确花费了不少精力，出台了不少规定，例如检察机关的量刑建议、量刑程序纳入庭审，出台案例指导意见和发布《人民法院量刑指导意见(试行)》和《人民法院量刑程序指导意见(试行)》等。不过，出现了李昌奎这样的让普通民众一眼就能看出不公正的案件，我们能说法官的自由裁量权得到规范吗？说到底，要达到法制统一、规范法官自由裁量权，不仅仅是出台相应的规定，而是要让权力受到应有的监督与制约，违规和违法的事情必须得到纠正，将权力关进笼子里。眼下李昌奎案就摆在这里，有关机关能否以重审此案为契机，推进自由裁量权规范和法制统一，提升司法公信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