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车撞死劫匪”判例激活正当防卫权利

                杨  涛

去年7月1日凌晨，顺德女司机龙女士开车将3名劫匪撞倒，致其中1人死亡，该事件曾一度引起社会热议。3月25日，佛山中院对其余两名劫匪进行了终审宣判，以抢劫罪，判处两人有期徒刑十一年至十二年不等。在对于龙女士的处理问题上，佛山中院首度表态，认为歹徒仍在龙女士的视野范围内，因此其抢劫行为仍然是在进行过程中，龙女士的行为完全符合“正当防卫”。（《广州日报》3月26日）

这个判例意味着，今后在广东省佛山地区范围内，如果你遭遇到抢劫，特别是那种抢劫汽车内财物或者飞车抢夺的情形，只要仍然在你的视野范围内，那么你完全可以开车进行追击歹徒，而不用担心造成后果遭致法律的惩罚。这一判例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它意味着公民在法律上的正当防卫的权利进一步在现实层面得以落实和激活。

 “正当防卫”是公民在国家救济无效或者来不及时进行自卫，保障自身合法权益的最重要的权利之一。不过，在1997年的《刑法》修正前，法律对于“正当防卫”限制过死，公民行使正当防卫权利只要造成了一些稍微重大的伤害，就可能受到刑事处罚。因此，公民在行使正当防卫权利上缩手缩脚，不敢勇于与犯罪分子作斗争。为了改变这种状况，1997年《刑法》修正后，法律大大扩展了“正当防卫”的权利。正当防卫只有是“明显超过必要限度造成重大损害的”，才“应当负刑事责任”，并且还“应当减轻或者免除处罚”。同时，《刑法》还规定“无过当防卫权”---“对正在进行行凶、杀人、抢劫、强奸、绑架以及其他严重危及人身安全的暴力犯罪，采取防卫行为，造成不法侵害人伤亡的，不属于防卫过当，不负刑事责任。”

但是，如果说法律规定了这些权利就能在现实中生根，那未免过于天真。从立法到现实权利中间存在着司法阶段，司法如何来认定权利至关重要。美国法学家弗兰克甚至不无偏激地说：“对任何特定的外行人，就任何特定的事实而言，法律是某法院以这些事实为根据作出的、影响这些特定当事人的特定判决。在法院审理这些事实之前，在这一问题上还不存在法律。”“无过当防卫权”在法律上规定的明明白白，但是，当“驾车撞劫匪”频频出现，特别是撞死劫匪的事件出现时，舆论仍然反映很强烈，指责行使正当防卫权的女司机的声音不乏有人。“驾车撞死劫匪”的防卫人能否得到“无过当防卫权”所赋予的刑事责任豁免，就成为考验司法机关的难题，而正当防卫权能否在现实层面上得到落实，社会能否形成见到劫匪人人喊打氛围也面临着“生死决择”。

 非常幸运的是，司法再一次捍卫了公民正当防卫的权利。司法判决认定“歹徒抢劫后准备逃离，但仍然在被害人的视野范围内，因此抢劫行为仍视为在进行过程中，龙女士撞人就属于正当防卫”，实际抛弃了以是否发生歹徒死亡的结果来否认“正当防卫”不当的观点，它落实了和激活了法律层面上的“正当防卫”权利，鼓励人人站起来与违法犯罪现象作斗争。我以为，这一意义超过了一些地方的政法机关提倡警察对于“飞车抢夺”要敢于开枪的举措，因为依靠警察来对付犯罪毕竟力量有限，而激活公民手中的“正当防卫”权利特别是“无过当防卫权”，让违法犯罪分子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犯罪分子才可能无处藏身。

  遗憾的是，我们国家并不是实行判例法的国家，从理论上讲，佛山中院的这一判决只能在佛山地方适用，但是，无论如何，佛山中院判决所确实的认定正当防卫的标准会为其他法院所借鉴，在社会上产生重大影响。我们有理由相信，这一判决将会使公民更加积极行使正当防卫的权利，形成国家专门机关和公民共同防范和打击犯罪的新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