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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文 寂月皎皎 君临天下 15

(2014-07-24 17:1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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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君临天下,绯期短,歌阑饮恨春情薄(一)
  许思颜忙上前去搀扶他时,树上一根浸满鲜血的衣带飘下,恰落到他手边。

  伸手接过时,却是木槿的衣带。
  许从悦仅着单衣,满身都是血,连气息都已微弱。
  许思颜连忙查看他的伤势,急问道:“从悦,你伤在哪里?”
  许从悦脸色雪白,眼眸里却有如火焰般的情绪在跳动。他一把握住了许思颜的手,哑声道:“思颜,快救木槿!她……她中了毒箭,只能撑一炷香时间!妍”
  许思颜心头一冷,“你说什么?”
  许从悦向前方一指,“她为救我,引开了刺客,逃向了那个方向,被……围困受伤。”
  许思颜忙向从人道:“你们照顾雍王!悫”
  他嘬口为啸,边通知部属集合,边向许从悦所指方向奔去时,许从悦忽又叫住他。
  许思颜顿身看向他
  许从悦喘息着,捏紧掌心一只枚玉色荷包,猎豹般不屈不甘的眼眸盯住他。
  “一定要救下她!那些人要刺杀的,原本是太子。她本可……弃了我自行逃开……可她听说了他们要刺杀的原是太子!”
  他说得简洁,却把“太子”二字咬得格外重,言外之意便分外明显。
  太子妃舍身救他,不是因为和初次相见的雍王有什么深情厚谊,而是因为雍王乃代太子受累。
  她重伤受困,是因为他太子许思颜,而非因为他雍王许从悦。
  许思颜眯了眯眼,飞身离去。
  许从悦略略松了口气,听得身边护卫惊呼,才觉出背部伤口裂开,热血正汹涌而出。
  他挣扎着先将荷包小心收入怀中,才道:“我……我没事。你们先去帮着……找太子妃要紧。”
  全京城无人不知,太子妃无宠。太子妃出事,许思颜看在吴蜀两国的交谊和自己父皇面上,不会不搜救,但尽不尽心,只有天知道。
  可若太子妃是被他连累得身陷险境呢?
  以许思颜的心高气傲,肯让太子妃出事,让自己永远欠她一个人情吗?
  ------------------------------------------------
  循着许从悦所指的方向,青桦等不久便又有了发现。
  他们甚至隐约听到了几声惨叫,但奔过去看时,只见到五具黑衣人尸体。
  听闻太子妃中的箭有毒,且毒性相当强,但估计再强也强不过那几个黑衣人所中的毒。
  中的是飞刀,且真的是见血封喉的毒。
  至少有三人中刀处并未在致命处,但找到时已经直着嗓子说不出话来,片刻后便伸腿死去,连面色都已转作青乌色。
  许思颜问:“太子妃会用飞刀?”
  青桦等对视一眼,顾湃上前回道:“回太子,我们公主曾学过暗器,但身上并未带飞刀。再则,公主从不用毒。”
  不用毒?那雍王府被她毒翻的小侍从呢?”
  “公主从不用那些会危及性命的毒。”顾湃踌躇了下,又道,“我们国主也禁止公主碰那些烈性毒药。听闻公主曾经两次因研究剧毒误伤自己,险些害了自己。”
  “害了自己……”
  这事听着倒像是传说中那个又呆又傻的太子妃才能做出来的。
  他看着那黑衣人的尸体,沉吟道:“死的是刺客,那么,木槿很可能被人救了?”
  他转头问:“孟绯期呢?”
  众人摇头。
  青桦道:“绯期公子武艺绝佳,但用的似乎是剑,没听说他用飞刀,更别说淬过毒的飞刀了……”
  许思颜冷笑道:“我还没听说我太子妃是个能文能武还可以舍己救人的女中豪杰呢!”
  青桦顿时噤声

  许思颜顿了顿,又道:“便是有人救了她,救她之后未和我们联系,也很可能居心叵测。继续找!”
  他下令临时调集的一队精兵来得比预料得要快,且是他的爱妾苏亦珊的兄长苏落之亲自率领。
  伏虎岗并不是很大,吃亏在如今正值夏日,四处灌木野草极茂盛,何况又是深夜,便是有人藏在身侧,若不走拨开草细看,也未必能觉察。但人手够了,总算能一寸一寸仔细翻找。
  从最后发现黑衣人的地方开始搜寻,渐渐往四面扩大范围,凡是可能藏人的地方,都一一细查,只差没有挖地三尺……
  可是,一无所获。
  木槿,连同追杀她的那些刺客,仿佛平空消失了。
  ------------------------------------------------
  木槿隐约听得到远处的喧闹,却觉眼睛沉重得睁不开
  她肩部的箭伤并不深,但中箭后那种疯狂的麻木感迅速向全身蔓延,并且在不久后便让她头晕目眩,手足无力,即便在奔逃之际匆匆翻出明姑姑为她预备的袪毒药物服了,效用还是不大。
  腹中的袪毒药物还没来得及发挥作用,快速奔跑已让毒性发作得更快。
  她还记得自己被追得踉跄奔逃时支持不住快要栽倒的情形。而那一团烈火般卷来的红衣,一头撞入她的眼中时,她说不出是惊是喜还是忧。
  那刺客却只见到了劲射而至的飞刀,却是连他的模样都没能看清。
  雪色寒光后,血色雾气扑面,分不清是向他们出手的男子,还是他们自己喷涌出的鲜血。
  木槿绝处逢生,却又因那一抹红影隐隐不安。
  那人很快塞了两粒药丸在她口中,再御起轻功,腾云驾雾般带她飞身而行,很快将她带到一处岩洞,割开她的衣物为她放血驱毒。
  木槿只稍稍恢复些神智,便已猜到那人是谁。
  从小大到,除了她师父,她只见过一人有那样的身手。
  “离他远一点。这人危险。”
  她的五哥萧以靖这般警告过她,眉目间有担忧和无奈。
  “以靖,若不能制之,尽快除之,不可存妇人之仁!”
  她的父皇萧寻也曾这般警告过萧以靖,眉目间有锐利如刀锋的杀机闪过。
  “是。”
  萧以靖应下,但第二日那人便自蜀都消失。
  木槿便听萧寻向夏后低叹:“以靖面冷心热,诸般皆好,独待人太过宽慈,恐日后养虎为患。”
  其后他在吴都出现,吴帝许知言以客礼相待,却在木槿入吴后问她:“木槿,你觉得这人该杀还是该留?”
  木槿答道:“此人如双刃剑,用得好,杀敌制胜,无往不利;用得不好,父皇可盛宠之,徐图之。”
  许知言遂对其厚加封赏,并多次明言是木槿为其请封。那人谢绝官衔,却领下厚赐;平素虽孤僻冷情,但见木槿入宫也会颔首致意,有时得到些珍奇之物,也会在木槿入宫之时送上,看着并不像从前那般目无下尘,骄纵乖张……
  也许他是可信的。
  毕竟,在异国他乡,也唯余了一个萧木槿可以称作他的亲友。
  而且,他不但武艺绝佳,对医毒之道也颇是精通,加上之前服的药渐渐发挥作用,不久木槿的伤处便开始有有知觉,——从前她最厌恶的灼烧般的疼通,此时弥足珍贵,因为它正宣告了她的死里逃生……
  “绯期哥哥……”
  她模糊地唤道。
  那人利落地为她伤处敷了药,绑好,才扶她靠山壁坐了,正对着他的面容。
  果然是孟绯期。
  一身艳红的衣衫,极招眼的颜色,却迥然不同于同样爱穿红紫衣衫的许从悦。
  许从悦艳烈却亲切,很多姑娘在发现他猎豹般的眼神前,先看到了他出身贵家气韵天成的贵气,以及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

 
孟绯期俊秀却冰冷,一身红衣如此迫不及待地期盼众人注目,只为众人能发现,有一个人是如此骄傲地不屑于众人注目,遗世独立于众人之外。
  可没有人会先留意到他的俊秀风姿。
  几乎所有人在觉出他一身寒意后,都远远弃他或离他而去,从此畏之如虎,或敬而远之
  他还是一贯的倨傲和冷漠,盯着她看了片刻,才慢慢开口道:“醒了?”
君临天下,绯期短,歌阑饮恨春情薄(二)【四千字】
  木槿渐渐看清周围,却是一个干燥清爽的岩洞,小小的洞口便在一眼可见的不远处。爱残颚疈她坐于一堆干草上,而这堆干草显然不是孟绯期寻来的。
  旁边有一对兀鹰,头都被削了下来,掉在一堆被砸坏的狼藉鸟蛋中。
  兀鹰以腐肉为食,喜居高岩,筑巢孵蛋处也必在高处。
  想来此处必是高崖上的一处岩洞,孟绯期见有兀鹰出入,径自仗了绝世轻功带她飞将上来,毫不客气地杀了兀鹰鸠占雀巢。
  迷迷糊糊时便听到的嘈杂声音,并不是她的幻觉。此时她听得更清晰,远远近近传来的,应是许多人搜山的声音。她甚至听到有人在附近大声呼唤:“太子妃!太子妃……妾”
  无疑,救兵已到。
  既已惊动孟绯期出手,她的其他护卫不可能不知道;如此险境,也不可能不通知太子相援。
  她向外观望着,扶了山石,正要挣扎着站起,却觉肩上一沉芗。
  木槿回眸定睛看时,一颗心都似猛地一沉。
  她的伤处已被包扎,衣衫破裂,孟绯期的手正搭在她祼露的肩上。即便她中毒受伤触感不那么敏锐,肌.肤相触的热意,以及剑客独有的粗糙茧意已经清晰地传来。
  他的眸光沉郁,如海如潮,木槿看不明白,却有种毛发耸然的感觉森然而起。
  她没有挣扎,甚至没有动弹,只扬唇向他憨憨一笑,“绯期哥哥,外面似乎有人在找我。是不是太子府的人已经找过来了?”
  找过来了,甚至已经在搜山,却不能搜到此地。
  必是此处岩洞甚高,甚至可能就在绝壁之上。便是下面的人翻遍整座山,也不会料到她会在抬头一眼可以看到的光秃秃的岩壁之内。
  她看不透这个救了她的人到底居心何在。
  孟绯期盯着她,却轻轻一笑,“木槿,你平时并不叫我哥哥。在蜀国时,你偶尔看到我,都会绕着走开,是不是?”
  木槿抬眸,不解地看着他,“绯期哥哥何出此言?从前在蜀国,我大多时候给关在深宫里,也没见过绯期哥哥几次吧?便是四哥六哥他们,也不常见到的。”
  “四哥……”
  孟绯期嘲讽一笑,“也不过是贱婢之子罢了,蠢笨如猪,却能靠了依附萧以靖承继梁王之位!”
  木槿垂头把玩着她手边的小包裹,柔声道:“绯期哥哥快别说这话了!五哥寻常和我讲起来,都说当年伯父着实亏了你们母子,一直想着要有所补偿。在五哥心里,绯期哥哥原与四哥、六哥和七哥他们并无分别,都是骨肉至亲的兄弟。只是梁王之位,素来有嫡立嫡,无嫡立长,所循者不过祖制而已,与五哥何干?”
  孟绯期叹道:“人说你呆呢,我瞧着你比谁都刁钻。你甚至没你五哥坦白。”
  木槿一愕,“绯期哥哥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孟绯期抚摸着自己的左腕,悠悠道:“你不懂么?那我告诉你。你五哥逐我离蜀时,曾经明着警告我,让我安分些,若敢对木槿不利,千里万里,都会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木槿却真的沉吟了。
  她远嫁吴国后,五哥萧以靖极少有信来,她也默契地极少有信去。
  只是辗转间,她也听说五哥威权益重,朝臣无不敬伏;她还听说他终于娶了妻,那位郑家小姐她当年见过,容色出众,看着温温婉婉却言行爽利,堪称良配。
  他曾提过孟绯期,却只一句话:“善待之,谨防之。”
  可如今她只身应对,又该怎样去防?
  孟绯期睨着她,已在淡淡说道:“我现在便想瞧瞧,若我对你不利了,他该怎样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木槿掌心泛出汗意,却笑道:“绯期哥哥说笑呢,若非念着兄妹之情,哥哥焉会出手相救?待我回去,必定禀告父皇多多封赏。绯期哥哥,你想想你还需要什么,木槿一定有法子帮你讨来。”
  孟绯期幽蓝目光沉沉地望着她,“便是你不认我是哥哥,瞧在我也曾姓萧的份上,我也不会容忍旁人把我名义上的妹子害死在我跟前。不过,若我要你,吴帝也舍得给我?”
  木槿笑道:“绯期哥哥这是想娶亲了?放心,我回宫后必为你多觅几位绝色美女,也算稍尽兄妹情谊。”
  孟绯期的手终于从她肩上挪开,却支起她下颔,轻笑道:“少和我论什么兄妹。你和萧以靖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不折不扣的兄妹吧?可你们那点丑事,又怎么瞒得过我?”
  木槿不觉颊生红晕,眸光也不若方才温驯,用力别过头挣开他的手,微冷了声线答道:“绯期哥哥,这些话木槿可受不起!绯期哥哥旁的不看,也该看在那些年五哥对你的诸多照应吧?说这话恐怕五哥也得心寒。”
  孟绯期忍不住又抚向自己左腕。
  木槿在此时才看到他的左腕有道甚是狰狞的暗色伤疤。
  度其形状,当时应该伤得甚深,很可能连手筋都已割断。
  但从孟绯期行动来看,应该医治及时,行止并未受到太大影响。
  以孟绯期的身份和武艺,却不晓得什么人才能伤到他。
  而木槿很快便得到了答案。
  孟绯期道:“萧以靖对我倒是照应得很。原本还假惺惺跟我谈什么骨肉之情,等我无意撞破你们私情,立刻挑断我手筋把我逼离蜀国!瞧着什么端方君子,大约只糊弄你那父皇母后吧?分明一肚子的男盗女chang,连妹子都不肯放过的畜生而已!”
  木槿本就毒伤在身,被他几句冷嘲,更是气得几乎要哆嗦,忙按捺住怒意,只叹道:“父皇母后膝下,只有我和五哥,的确比别的兄弟姐妹们亲近些。可绯期哥哥从哪里听来的闲言碎语,却连我都不知道?”
  孟绯期冷笑道:“你还要抵赖么?我且问你,那年你即将出嫁,萧以靖嫌宫里耳目众多,妨碍你们相亲相爱,特地带你去了他的私苑相会,是不是?那日我正好也在附近,见他的车驾过去,帘子密密垂着,一时好奇跟过去,也偷偷进了他的私苑,却瞧见你们两个在杏树下抱在一处,你还哭着说不想嫁,是不是?”
  木槿咬牙,却笑道:“是又如何?那时我才不过十四岁,连蜀都也未离开过,却要远嫁千里之外的异国他乡,自然不愿意。五哥带我出门走走,开解开解,又有哪里不对?”孟绯期一把扯过她前襟,将她拉到自己跟前,笑道:“那么,他跟你说,他也不想你嫁,他只想你留在他身边永远和他在一处,也是兄妹之情?那年他已二十,国主几次要为他议婚,都被他推搪开来,太子府连个侍姬都没有,这又是何故?还有,据说你成亲三年尚未圆房,到底是太子冷落你,还是你刻意让太子冷落?”
  他不理会木槿的挣扎,抚着她面庞道:“你虽不算什么绝色佳人,但好歹还算清秀,便是帮你破一下身,也不算委屈了许思颜吧?又或者……早先在蜀国,你那好五哥已经代你夫婿和你行了周公之礼?”
  木槿再忍不住,怒道:“你……你疯了!”
  孟绯期道:“从小到大,旁人都说我是疯子。难得你这时候才这般说,可见的确待我颇有些深情厚谊,我也不能辜负了妹子这等情谊,对不?”
  他一把扯开木槿前襟,便将她压下,低低叹道:“我着实想瞧瞧……萧以靖听说这事后会是什么表情!”
  木槿挣扎,只觉后肩的伤处被压在坚硬在岩石上,疼得钻心,高叫道:“五哥什么表情我不知道,但我吴国的父皇必定先要了你的命!”
  孟绯期轻易便捉了她的双手,捏紧,按于她头顶,轻笑道:“你可以告诉你公公,你夫婿,说你先后被你两个哥哥强占了……只要你有脸声张出去,我便有脸认下来!我还要……”
  他猛地在她锁骨上咬了一口,却在她尖叫出声前拿帕子塞住她的嘴,一边吮着被他咬出的鲜血,一边低声道:“我还要亲自告诉萧以靖,我对你做了什么!”
  木槿虽从小学武,奈何毒伤未愈,四肢无力,何况孟绯期于武学一道悟性奇高,一身武艺绝非寻常高手可比……
  她努力扭动身子想要摆脱这个可怕的所谓兄长,却只觉他愈发放肆,后肩草草包括的伤处鲜血流溢,浸透了她后背的衣衫,连眼前都开始一阵阵地昏花。
  而身上的男人因她的反抗越发有兴致,愤恨般说道:“什么公主,什么太子妃,不过……和我母亲一样,是男人的玩物罢了!”
  他一把扯开她的裹胸,用力撕下,压了下去……
  ----------------------------------------------
  蜀国国主萧寻独宠夏后,但夏后少年时受过不少磨难,太医多言不宜受孕,故而两人膝下无子,只有一个收养的木槿公主。但萧寻尚有几位庶兄弟,遂在诸侄中诸多考量权衡,最终择了高平郡王萧宜第五子萧以靖为嗣子,不久又册为太子,养在宫中亲自教导。
  萧宜母家寒微,虽是庶长子,却素来无宠。
  自萧以靖为太子,上至国主,下至朝臣,都不免对萧宜另眼相看,不久便被迁为梁王,诸子亦各有封赏。
  萧宜生性风流,子嗣众多,萧以靖本是唯一嫡子,世子不二人选,既入嗣国主,世子便只能在诸公子中另行择定。
  诸子之中,大公子、三公子早逝,二公子有狂疾,发作起来连父母亲人都不认识,四公子庸懦本分,六公子、七公子倒是聪慧多智。
  梁王萧宜正委决不下时,孟绯期扶了母亲灵柩来见。
  其母竟是萧宜年轻时在外游玩认得的一位姓孟的青楼名妓,才貌绝佳,据说那时候也曾你侬我侬海誓山盟过。可惜等最初的冲动过去,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萧宜便想起当时尚在位的父亲萧旷品格端方,国后柳氏也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若真娶个青楼女子回去,指不定会给怎样训斥责罚。
  有萧寻那样厉害的弟弟在,他不指望染指国主之位,至少也得为日后的富贵尊荣多多着想,万万不能让父皇不悦,遂留下一笔钱财,弃之而去。
  后来那孟氏拖着六七个月的身子千里相寻,萧宜更怕妓.女之子玷污皇室血统,送她百两黄金及一包堕胎药,让她打去胎儿,嫁个寻常男人好好过日子。那女子收了金子和药,嚎哭而去。
  谁也没想到,孟氏竟将那孩子生了下来,取名绯期。
  绯期者,佳期也。
  可惜随了她姓孟,这世里她那郎有情妾有意的佳期也只得化作南柯一梦了。
君临天下,绯期短,歌阑饮恨春情薄(三)
  她私蓄不少,加上萧宜给她的,倒是足以让他们母子一世衣食无愁,遂在乡间择地建屋,隐姓埋名定居下来。
  但她从前艳帜高张,往日恩客不少,到底纸里包不住火,不久附近村民便知晓她出身青楼、未婚生子,自然诸多鄙薄。
  孟绯期继承了孟氏的才貌,天份极高,又有过几番奇遇,不但才识过人,更练就一身绝世武艺,只是自幼受人白眼,性情孤僻骄傲,后来遂将胆敢欺凌嘲笑他们母子的村民收拾得服服贴贴,望风而逃,却终究堵不住悠悠众口。
  随着他的狠辣乖张,背后的指点和嘲讽越来越多,就不是他凭武力所能控制的了。
  孟氏明知儿子性情乖戾,到临终时才告诉他往事,其结果就是孟绯期扶了母亲灵柩大闹梁王府妾。
  梁王正病着,闻得此事龟缩不出,诸兄弟和众侍卫均有所顾忌,遂个个被打得头破血流,由着他持剑逼人将灵柩抬入正厅,将好端端的正厅布置成了灵堂。
  若论身份,孟氏连妾或侍姬都算不上;即便是登堂入室的妾,也没正房停灵出丧的理儿。
  孟绯期以一人之威震住众人,还要逼素未谋面的生父出来向死去的母亲赔礼致歉时,六公子萧以良、七公子萧以智早已派人入宫向五哥萧以靖求助甓。
  萧以靖带一队宫卫赶来,恩威兼施,费了许多周折才将这位平白冒出的弟弟安抚下来。
  最终协定的结果,孟绯期认祖归宗,算作萧家子弟;由萧以靖出面,为孟氏请得一品诰封,以侧室之礼葬入皇家陵园。
  随后,萧宜又带孟绯期向国主萧寻请罪,萧寻厚加赏赐,温言安抚良久,绝口不提孟绯期身世,反责怪庶兄不该让自己骨肉流落在外,这才让孟绯期渐渐平了心气。
  但孟绯期毕竟在乡野间长大,对皇家规矩礼仪一窍不通,又不屑学之,三五日尚可容忍,三五个月后难免人人侧目,加之为人任侠尚气,仗着一身好武艺屡屡在市井间滋事寻闹。不上一年,御史台参奏他的折子雪片般飞入内廷,连萧寻都大为头痛。
  梁王萧宜明知不妙,待要将其禁足,但以孟绯期的身手,哪里禁他得住?几兄弟初次见面便吃了他的大亏,感情更是淡漠,见他目中无人,也便视他如无物。论年龄他比萧以靖小四个月,本该排在老六,可连王府的下人也依然喊萧以良为六公子、萧以智为七公子……
  萧以靖闻知,遂让人称其为五公子;毕竟他已是萧寻嗣子,称孟绯期为五公子显然更合适。
  孟绯期一度对这个哥哥还算敬重,甚至对人说道:“若非太子,这梁王府不呆也罢!甚么皇族,甚么萧姓,旁人眼里金尊玉贵,我瞧来也不过尔尔!”
  那段时间,他已自承是萧姓。
  萧宜本就身体不佳,给这个横次里冒出来的逆子三天两头气上一回,病情愈发严重,不久便撒手人寰。
  临终前,为世子之位,他请来太子回府商议。
  萧以靖沉吟后答道:“若为光耀梁王府门楣着想,六弟人品才智出众,母家也算尊贵,人缘又好,乃是最佳人选;但若单以文才武略论,五弟无疑胜六弟多多。若以六弟为世子,只怕五弟又生事端。”
  “那臭小子……”
  萧宜的脸开始扭曲,“当年,若是他没出世该多好!”
  他一脸的深恶痛绝,平时在孟绯期面前勉强流露的慈爱一丝俱无。
  仿佛他目前评价的,不是他的亲生骨肉,还是他的生死仇敌。
  他却不知,孟绯期见萧以靖到来,早知必与册立世子相关,早伏于后窗静静听着。他武艺绝世,竟将屋内外守卫的耳目尽数瞒过,把屋内之人的神情一一收入眼底。
  萧以靖并未反驳生父的话,只是淡淡道:“既已出世,便不可能无视。若是家宅不宁,六弟绝难有所作为,到时反会沦作天下笑柄。”
  “那依你之见……”
  “自古以来,有嫡立嫡,无嫡立长。三哥有病不合适,便以四哥为世子吧!”
  老四么……唉,原也孝顺。咱们府里出了一个你,已够光耀门楣了,便是世子寻常些,倒也不妨。只是委屈老六、老七了!靖儿,你说我要不要再为他们求个一官半职?”
  不可。若求的话,岂可漏了绯期?”
  萧宜便叹息不已,“如此……待他们岂不是太不公了?”
  萧以靖微笑道:“父亲放心,有我在,早晚委屈不了他们。”
  自他被萧寻过继,早已改口称萧宜为伯父,此刻却已改回了称呼,依然唤作父亲。
  萧宜顿时悟过来,执了他的手宽慰道:“我只顾忧心,倒忘了这一茬了!既如此,老三和那小的几个,便交给你这兄长了!”
  萧以靖点头,郑重应下。
  他是萧寻精心培养十年的太子,文韬武略无不出众,地位无可动摇。日后若想刻意提携自己有才干的兄弟,自是轻而易举。
  便是三公子有疾不能继位,有这样的兄弟力保,也可安享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萧宜一世庸懦,临终倒是恪尽父职,将诸子的未来安排得好好的,还要尽量避免“不公”。
  他做得果然公平,——如果他不曾有过一个名唤绯期的儿子的话。
  后来……
  梁王薨逝,诸子衰麻杖绖,悲痛欲绝;孟绯期一身红衣召妓饮酒于闹市,嬉笑自若。
  有司再度参奏,太子萧以靖尽数压下,令人传孟绯期入宫相见。孟绯期拒不相见,在外依然自承姓孟,竟将蜀国最尊贵的萧姓一笔勾销。
  萧以靖亲自去寻时,孟绯期冷笑道:“他不以为我子,我何必以他为父?自此梁王府是梁王府,孟绯期是孟绯期,从此再无干系!只是梁王府欠我的,我没事倒要去讨上一讨!”
  萧以靖若有所悟,叹道:“若觉得梁王府欠了你的,我可做主为你略作弥补。”
  可惜,孟绯期想的,谁都弥补不了。
  随后的日子,但凡孟绯期高兴,便回梁王府大闹一场,打鸡骂狗,摔东砸西,几次差点一把火把梁王府给烧了。新封的梁王萧以纶给闹得狼狈不堪,遂入宫哭诉。国主萧寻大怒,却被萧以靖生生劝了下来。
  不久,圣旨下,令梁王将诸弟析出家产另住
  这其中,萧以靖应该暗暗贴补了不少东西,因为孟绯期所分到的家产,比几位兄弟都要丰厚得多。他的宅院亦是最华美的,却安排得离梁王府和几位兄弟都很远。
  可照旧不太平。
  既是兄弟,彼此串串门不是很正常吗?何况家庙宗祠他孟绯期也可以去逛逛,就是想拦,那些脓包侍卫也拦不住。
  还有,他忽然想起,为何正妃宁氏和萧宜葬于一处,他的母亲孟氏就不能葬在一处?
  他要去掘开生父和宁氏的坟,把孟氏也葬进去。
  早逝的梁王妃宁氏正是太子萧以靖的生母。
  而他曾认为萧以靖必会再退让。
  毕竟,他已经发现,这位看似完美的太子也有着难以启齿的隐痛和不宜为人所知的秘事。
  果然,萧以靖再好的涵养也坐不住了。
  他带着数名近卫找到孟绯期,说道:“父皇要取你性命。离开蜀国,立刻!”
  孟绯期大笑,“想逐我走?就凭……他们几个?”
  宝剑扬起,出手如电,是常人万难企及的速度和力道,迅速将萧以靖的近卫击倒。
  潇洒还剑入鞘,他懒洋洋道:“敢问太子,不知周围暗藏伏兵几何?都叫出来一试,如何?”
  萧以靖冷淡看他,“真当自己是神了?何必伏兵,三天之内,我必可生擒你!”
  孟绯期笑道:“若太子可以在三天内生擒我,不用太子赶逐,我便自行离开,从此永不回蜀,如何?”
  萧以靖点头,“那么,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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