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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口路上的乞丐

(2011-08-08 08:56: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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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

汉口路上的乞丐

 

    老外教授约会,总爱带我去一个演奏西班牙风格吉他的酒吧。在这个老外出没的酒吧门口,总坐着几个缺胳膊少腿的残疾人。老外教授是基督徒,每次总是掏出钱包逐个给钱不亦乐乎,而我总是分文不给。有时同去的学生犹疑该不该给钱相问于我,我总是笑而不语。

    我这个人生性吝啬,很少给乞丐钱币。偶尔和我家领导街头吵嘴,一时生气会把身上所有的钱给了乞丐。对于学生询问该不该给乞丐钱币的问题,我心中说的是,这些人都是我家亲戚。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养成了和汉口路上乞丐打招呼的习惯。我这个人自命清高生性虚伪,其实并不愿意与他们多做纠缠。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一时心软打了个招呼,从此陷落在打招呼的人情债之中难以脱身,久而久之习之如常,干脆与这拨不知高低的乞丐攀上了关系。尤其是其中一位二胡哥,二胡拉的超烂,却不知天高地厚高低贵贱,总是腆着脸与偶套近乎,我不少新买的吃的廉价的卷烟,有不少落入了他的手中。还有一对芦笙夫妇,在汉口路上芦笙吹的烦人,男的戴着墨镜装瞎,女的故意驮着个背拿着盆跟在身后讨钱,其装可怜的水平跟我有的一拼。还有几个流莺一般的乞丐时隐时现,常常拉着我的衣服不让走缠着讨钱,让我这个喜欢装C爱好摆谱的教兽颇为难堪。跟他们拉拉扯扯成了老友,特别是我们的研究生楼正对汉口路,每次我都气急败坏生怕学生看到,生怕他们以为这几个乞丐是我家亲戚。

    不过日子久了,倒真和这几个乞丐成了亲戚一般。自打认识了他们,家中不爱吃的咸货没吃完发霉的月饼三聚氰胺奶粉都悉数送给了他们。尤其是食堂新买而又没吃完的整个的大饼,每次从食堂归来一定要顺路给那几个老友捎去,以至于家人忍不住数落:难道你真和他们成了亲戚?

    入冬的时候,汉口路的拐角处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此人二十出头浑身邋遢臭不可闻,刚开始他坐在汉口路拐角处还以为是一乞丐,后来发现此位仁兄可能神智与常人略异,因为他从不要钱专拣垃圾桶里的食物吃,搞得周围的人们大为紧张。自打这一位仁兄突然出现,家人的神经高度紧张,因为其时我家宝宝几个月大,需要每天抱着经过那个拐角去晒太阳,每次经过家人都高度戒备十分警惕,担心他上来纠缠或发生抢夺。一段时间下来,家人不胜其烦,家中老人每天在窗口向下张望:“这个不识相的乞货,怎么还不走?”

    倏忽气候变化,某日我自浦口授课晚归,气温骤降下起了小雪。与学生经过汉口路拐角,赫然发现那位仁兄在初雪的雪地中熟睡,其状甚酣然,只是当晚气温骤降,没有覆盖只怕第二天冻得不行。遂哄学生随我至华诚超市,遍寻最便宜棉胎需要两三百元,实在舍不得掏钱购买。后又哄学生说随我去吃宵夜,在青岛路裁缝铺寻得棉胎需百二十元,想起南师大夜市此类棉胎只需一十八元,遂又哄学生准备去南师大夜市,想起时间已近晚十一点夜市已撤,只得忍痛买下裁缝铺棉胎,假装带学生去吃宵夜,最后哄骗学生将棉胎覆盖于那位仁兄之上。学生不解我为何躲于远处遥遥观望,不得已,向他透露心事:我担心我去盖怕他认准我了以后带宝宝去晒太阳怕他天天纠缠我。

    第二天,那位仁兄居然不知所终,未有围观未有喧闹应无大碍。或许此位仁兄心有灵犀,深知装C是我生命的一个部分知我实已烦他透顶,故而自行悄然离开。家中老人大松了一口气:这个乞货终于识相走了!

    未久,遇到一平生颇为不爽的事,有八个多月的时间被人揪着睾丸如狗般乞食,整日形容枯槁有如衰人,心中焦虑不得其解。其时家中买了一条昂刺鱼,家人说只要鱼还活着我就没事,一直舍不得吃养了数月,盆小水浅数月后鱼既满腹溃疡。我其时身体之状况有如困于盆中之小鱼,虽生命力顽强,周身多处出现溃疡疼痛。那段时间穿行汉口路心神恍惚,未与那几位老兄招呼。大约这几位老兄能感知我正被人揪着睾丸乞食,也停止了以往与我的拉扯近乎。那一段时间可以说是我非常艰难的时候,焦虑忧烦周身溃疡。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平生最让我感到温暖的声音——平日与之微笑招呼的那几个乞丐,在角落里对我说:“上帝保佑你!”,“天菩萨保佑你!”

    “天菩萨保佑你!”这句话似乎是平生第一次听说,恍惚老家家乡方言中也有这样的说法。这句话是我听到的最最温暖的话之一,让我感受到了来自人间的最最朴素的祝福和温暖。我平日与乞丐们的微笑招呼在一个意想不到的时刻给予了我回报。

    上帝的保佑、天菩萨的保佑有没有收到我未敢确信,那几位乞丐的祝福我却实实在在地收到了。数月之后我被人揪着的睾丸也稍微有了一点安顿,虽然有人还不忘时时再来捋一下你的睾丸,但艰难的日子总算是过去了。

    不知什么时候,汉口路拐角处又来了一对行乞的夫妇。男的脸膛晒得通红还留着一头艺术家般的长发非常投入地弹着他的破电子琴,女的则扯着她的破锣嗓子唱着跑调不知跑到哪里去了的流行歌曲。他们的演奏和歌唱并不怎么样,但他们忘情的投入激起了我天性中某种未知的东西,让我想起了久未弹奏的吉他,想起了时常念叨的“教兽组合”。我忍不住对我家领导说:看来我要加入到他们中间去,跟他们搞一个“教兽组合”。

 

    “教兽组合”最终并没有搞起来。它只出现在我的心灵中间。我知道我来自农民、乞丐和民工,有一天我并不介意到他们中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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