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
个人资料
  • 博客等级:
  • 博客积分:
  • 博客访问:
  • 关注人气:
  • 获赠金笔:0支
  • 赠出金笔:0支
  • 荣誉徽章:
正文 字体大小:

旧作重录:“格,呸”之幽默与忧患 ——丰子恺散文《吃瓜子》欣赏

(2011-05-23 22:32:00)
标签:

散文

丰子恺

幽默

漫画

消闲

分类: 文学评论选
                                 “格,呸”之幽默与忧患

                                       ——丰子恺散文《吃瓜子》欣赏

      写于三十年代的《吃瓜子》,“味道”好极。

     请看三种“博士”:“拿筷子博士”手中“两根毛竹仿佛是身体上的一部分,手指的延长,或者一对取食的触手。”真是“巧极通神”;“吹煤头纸博士”,更是技艺绝伦。“我把煤头纸高举在他额旁边了,他会把下唇伸出来,使风向上吹;我把煤头纸放在他耳旁了。他会把嘴歪转来,使风向左右吹;我用手按住了他的嘴,他会用鼻孔吹,都是吹一两下就着火。”如此“吹技”,出神入化!最绝的,是“吃瓜子博士”的“吃技”,只见闲散的少爷们,“一只手指间夹着一支香烟,一只手握着一把瓜子,且吸且咬,且咬且吃,且吃且谈,且谈且笑。”“一粒瓜子塞进了口里,只消‘格’地一咬,‘呸’地一吐,早把所有的壳吐出,而在那里嚼食瓜子的肉了。那嘴巴真像一具精巧灵敏的机器,不绝地塞进瓜子去,不绝地‘格’,‘呸’,‘格’,‘呸’,……全不费力,可以永无罢休。”一张嘴巴,可同时进行五道复杂的工序——“吸、咬、吃、谈、笑”,而且“从容自如”,“永无罢休”!而小姐、太太们的“吃技”,又另有“绝”处:不仅吃时“的、的”之音动听,而且“从容自如”,“永无罢休”!

    而小姐、太太们的“吃技”,又另有“绝”处:不仅吃时“的、的”之音动听,而且那吃相有一种搔首弄姿的“美妙”。“手和头的转侧的姿势窈窕得很”,竟至“有些儿妩媚动人”了!何况她们“连丢的瓜子壳也模样姣好,有如朵朵兰花”!

    明明是在画漫画!丰先生以其夸张而又逼真、平易而又谐趣横生的笔墨,使“博士”之态,深深地烙在读者记忆之中。真是画家本色,得天独厚!

    漫画,常以“消闲”之趣笔吸引读者。作为漫画家的散文家,丰子恺先生深谙此道。《吃瓜子》,首先就创造了一种“消闲”氛围,让读者在怡然自得之中,悠悠步入其艺术天地。不必说“筷技”“吹技”,也不用说“格,呸”和“的、的”,光是“我”吃瓜子之笨拙及其“瓜子瘾”的种种窘态,就足以令人喷饭。“我”吃瓜子时,注意选择那些“较大、较厚、而形状平整的瓜子”的“慎重”,咬瓜子时因“不得其法,两瓣瓜子壳和瓜仁叠在一起而折断”时之“担忧”,分不清瓜子壳与仁,一齐送时嘴里,“等于嚼砂”之尴尬,“吃而复戒,戒而复吃”,“不知不觉之间,会跟了别人伸手向盆中摸瓜子来咬”的下意识之“惯性”,对于吃瓜子之道虽“最拙劣”,但“也能在外国人面前占胜”的“骄矜”……丰子恺的散文之漫画或漫画之散文的幽默感,可见一斑。

正如王瑶先生所说:“他善用速写的笔调写出所见所闻的片断,文笔轻松通俗,趣味很浓,常有使人发噱的地方。”但是,如果其幽默只满足于表面噱头的描摹,而不能深入发现、挖掘其内蕴,那么充其量也只是浅薄的“消闲”之笑料。丰子恺先生则在夸张而又逼真地描绘“有闲阶级”的可笑面目时,把笔触也伸向自己的内心世界。例如,对“我”那种阿Q式的“骄矜自夸”的“劣根性”的剖析便是。这种敢于向读者袒露心灵的精神,使读者觉得作家在和至友交谈,推心置腹,无比亲切。《吃瓜子》的亲切充分体现了丰子恺散文“谈话风”的特色。亲切的艺术感染力与自省精神是密不可分的。丰子恺先生把“格,呸”和“的、的”之类写进散文。题材小,行文简。但决不浅陋。《吃瓜子》是“小”而“深”,“简”而“丰”。

    只要仔细揣摩,不难发现,《吃瓜子》轻轻幽默的文笔之中,包涵着丰富深沉的思想意蕴:除上述“我”的“骄矜”的讽刺意义外,“我”吃瓜子,“吃了非戒不可,戒了非吃不可;吃而复戒,戒而复吃”的矛盾状态,那位“老于应酬的朋友”,“不管三七二十一,见了瓜子就吃”的习惯,也能使我们感到:习惯势力是“最可怕的”。“要‘消磨岁日’,除了抽鸦片之外,没有比吃瓜子更好的方法了。”吃瓜子之“功用”,仅次于抽鸦片。而且其“百吃不厌”,吃而成瘾,无法戒掉,所寓褒贬及深意,显而易见。“吃三日三夜,长个屎尖头”,这是形容瓜子吃不饱的俗语。从“屎尖头”这一极不美的意象,我们或多或少感觉到,有闲阶级“格,呸”、“的、的”之绝技及其“窈窕”“妩媚”实为讽刺之反语!“赈饥的粮食求其吃得饱,消闲的粮食求吃不饱。最好只尝滋味而不吞物质。最好越吃越饿,像罗马亡国之前所流行的‘吐剂’一样,则开筵大嚼,醉饱之后,咬一下瓜子可以再来开筵大嚼。一直把时间消磨下去。”把吃瓜子与赈饥、“吐剂”联系起来,颇具匠心。使人想起30年代的旧中国,千千万万忍饥挨饿,倍受苦难的穷苦人民。一方面是唯恐吃不饱,难以度日;一方面是唯恐吃饱,难以消磨时光!这是多么不公的社会!有闲阶级用以消磨时间的瓜子,“像罗马亡国之前所流行的‘吐剂’一样”。这又是何等令人震惊的比喻!忧患之岩浆,涌动于轻松幽默的语言表层之下。最终于结尾喷薄而出:“恐怕是全中国也可消灭在‘格,呸’、‘的、的’的声音中呢。我本来见瓜子害怕,写到这里,觉得更加害怕了。”

     岁月黑暗,风雨如磬。我们却从中看到了,高出于幽默之上,一个正直艺术家忧国忧民的伟大人格峭然而立!“一粒沙里见世界,半瓣花上说人情”,《吃瓜子》以喜剧的形式,表现出悲剧的内容。“格,呸”之中显示着轻松幽默,而轻松幽默之间饱含沉重的忧患。在中国现代散文之林中,此文可谓独树一帜的珍品了。

                                                    (原载《阅读与写作》)

0

阅读 收藏 喜欢 打印举报/Report
  

新浪BLOG意见反馈留言板 欢迎批评指正

新浪简介 | About Sina | 广告服务 | 联系我们 | 招聘信息 | 网站律师 | SINA English | 产品答疑

新浪公司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