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品求的“自觉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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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的文艺人很容易看见上海之所“缺”。
譬如上海的影视创作氛围比较稀松,从事演职工作的人群与行业链条上的体量全不能与北京的庞大丰足相提并论。譬如上海的政府善于制定实施一流的硬体规划,却不多谈文化的深层意义与愿景。譬如上海的文艺工作者不集结不扎堆,不像北京人那样称兄道弟喊哥喊妹。譬如上海的社会现实,人情理性,生活个味,不像北京的社会严统,人情豪迈,生活从众……
(右:《意外来客》主演 著名演员周野芒先生)
(左:《意外来客》导演:林奕女士)
(右一:国家一级导演、《意外来客》主演:周小倩女士)
可是,这些天我在上海的生活与演出,让我看见一些东西,这些东西,上海独有,北京却有些望尘莫及,学不学得来,还要另说。
上海人,有一份关于文化品求的自觉。尽管这个城市的文化氛围不那么浓缩、不那么鉴酌,但上海人能为文化自觉负责、自觉买单,不浮夸,不奢求,实事求是。
这份关于文化品求的自觉,不是藏书楼里鉴赏古籍善本的斟酌,那份斟酌在北京倒未断绝,而是对于艺术的起码尊重与向往,至少,对于话剧与舞台,他们明白那里是艺术的专区,他们愿意前往观赏,愿意为之掏钱买票,支持艺术的起码营生,他们愿意培养这份对艺术文化的品求,并口口传颂,自觉形成一个具文化消费意识的群体。
这一点,我在上海演出期间,体会颇深。每天来观看话剧的观众都是满满的,都是自觉在售票厅买的票,而不是演职人员求爷爷告奶奶或演出团体以折损收入为代价而送去的票。可是,在北京,用北京的话说,仍然还有许多话剧观众是“蹭的票”,由演员或演出团体送去的票。可以设想,这样“蹭票”的习惯一旦被奉迎养成,潜移默化地,观众的自觉消费意识便会被削弱,他们可能会想,没有人给票,我就不看了。
是的,话剧或电影并不是必须要看的,艺术审美是可有可无的。不看,照样不影响生活,照样过自己的日子。只是,如果心中还有一份对艺术文化的需求,还愿意作为一名观众,那么是否应该做一种自我选择?要么,我不去看,因为我不愿意花费这钱;要么,我自己掏钱去看,因为任何艺术文化的创作都有成本消耗,有人力、物力、财力的投入,这份“买单”,其实是一份对艺术、对他人的起码诚意。
我曾经在北京观看话剧时,受人邀约前往剧场,我到窗口买了票,当朋友将准备好的话剧票递给我而我告诉她我已买好票之后,我分明看到一个作艺之人眼中的感动与共鸣。其实,我们都知道,应该这样。
因而,对于上海这个社会有些现实、人情有些理性、文化创作氛围略显稀松的小资都市,却实实在在存在这样一批自觉消费艺术、自觉品求文化的观众群,我是感到震撼,并认为这恰恰是北京所“缺”的。
如果,每一个对艺术文化有品求的人,都愿意奉出一份起码的诚意与消费,那么,面对这份诚意与消费的作艺之人,又怎会不想方设法报以一份对得起这诚意与消费的感馈呢?如此反复,文艺土壤的缺无与稀寡,文艺市场的紊乱与惨淡,又怎会长相存在呢?
我坐在武康路的“夏朵”西餐厅里。窗棱外的蔷薇枝藤绵延幽绿,将整个餐厅的转角处蓬掩起来,初冬的阳光,透过这些枝蔓与玻璃洒在身上,叫人温懒。白色窗帘在一段布鲁斯音乐中,微微飘逸。周围的宾客各自品着餐食或咖啡,言语低呓,不扰旁人。我看见对面的一个女孩拿出一张话剧票,微笑着对友说:“唉,刚买的,据说很好看,你要不要去买一张,晚上咱们一起?”那一瞬的画面,好美,好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