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光青花瓷瓶”(之五)

白马寺外面有一个售卖古物的市场。每一个摊点的商品都很丰富。举凡七八寸高的兵马俑，蓝田玉的手镯、项练，仿古刀、枪、剑、戟等冷兵器，殷墟甲骨文的拓片、铜鼎……应有尽有。参观过白马寺，我们三人逛了这个市场。这些古物卖家都说是真的，只看那价钱，就是假货。

在一个角落，围着许多人。这不是前面说有门市的摊点，而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农村老太太面前就地放着一只青花瓷瓶。瓶高约150厘米，口径约30厘米，如意耳，豆青釉，腹部用钴蓝绘了一幅“麒麟送子”图，底部用青料书有“大清道光年制”六字坚行篆书印章款。我们三人想看看热闹，便钻到里圈。

张月蹲下身子，反复相看着这个瓷瓶，有点爱不施手的样子。她问那老太太：“你这‘道光’年间的瓶是真的还是假的？”

她这一问就暴露出自己是外行。行家都是自己鉴定真假，还有问卖家的？

那老太太说：“绝对是真的。这是我姥姥的姥姥的陪嫁物，我那个外公在清朝当过宰相，那还有假？”显然又是假话。

张月问：“你卖多少钱？”

老太太答：“有人给一千元，我没有卖。”

张月又问：“我给一千二你卖不卖？”

看来张月很喜欢这个瓶子，要上当。我捅了捅李一，让他拉妻子出来。可是张月只是回头看了看看丈夫，不为所动。仍然反复欣赏那青花瓷瓶。

这时旁边一个顾客模样的人说：“我给一千五！”

另一个人说：“我人一千八！”

又站出来第三个人说：“我给两千！”

这里简直成了一个小拍卖场。

张月又说：“我给两千一！”

李一又拉妻子，张月还是不为所动。很显然，这几个抬价者是“托儿”。周围的“群众”肯定全是老太太的同夥。在这样的场合，我也不敢说是假的，为了提醒张月，我说：“老太太，您这青花瓷瓶要价太低了，至少要三万。”

“你想买？”老太太问。

“我真想买，可是身上没带钱。”

老太太说：“那你说废话干什么！”话语恶狠狠的，露出了本像。

旁边那个愿出两千元的“买客”对我说：“你别跟着瞎掺合！”

老太太不再理我。李一给我一个眼色，示意不要在这个地方惹祸，强硬把我和张月拉出圈外。

小声地但是又是气急败坏地对妻子说：“你想上当，吃了迷幻药了？”

张月说：“我看那老太太怪朴实的！”

李一说：“装得越朴实，越假！”

张月说：“假的我也想买！”

“花两千多块，买个假货，放在家里看着不觉得恶心？！”李一有点生气。

张月说：“我就是喜欢嘛！假的也喜欢！”

李一说：“我知道，你喜欢那‘麒麟送子’图。有本事你自己生一个。那麒麟能给你送个孩子吗？”

这话捅到了张月的痛处，如今她还没有生孩子，是一块心病。听了丈夫此言，转过身去自己向前走去，掉下伤心的眼泪。

我追了两步，开玩笑说：“张月，下一个景点的寺院内，有尊菩萨送子塑像。据说，谁摸一摸菩萨奶奶的脚丫子，就能生孩子。不摸白不摸，摸了也白摸。灵验得很呢。”

张月这才破涕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