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是什么？从西施得到的启示

严循东  2022年2月26日

美是什么？这是很不容易说清的一个问题，人们对美的定义有N种，可谓莫衷一是。美是一种纯主观的感受，还是有一种客观的标准？这个问题也是历来争论不休的。认为美是主观的往往会举出一个例子，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在审美活动中，这类现象的确是存在的。

由于每个人的眼光都是不同的，面对同一个审美对象，有人觉得美不可言，有人觉得不过尔尔，无法像物体的重量和长度那样进行测量，有一个客观的标准，而是一种主观的感受。审美具有一个特征，就是主体会把自己的情感投射到客体中，产生一种“移情”的作用，使审美活动带上了情感色彩，达到主客体交融的境界。审美还有一个特征就是愉悦性，它不是普通的感受，而是主体对客体产生的一种愉悦的感受。因此，当喜欢一个人，尤其成为一个人的恋人时，对方在自己眼里美得就跟西施似的，而一旦移情别恋又当别论了，这也从反面印证了“情人眼里出西施”的道理。

但事情还有另外一面，即面对同一个审美对象，许多人又都认为它美或者不美，似乎又存在着一种共同的审美眼光和审美标准。西施在她的村里，所有人都说她美。一举手一投足，一颦一笑，都显得那么得体、优雅。甚至犯了心口疼，手捂胸口，皱着眉头，让人看了也觉得她的姿态是很美的。邻家有个丑女也效仿起来，结果适得其反，从而留下了一个“东施效颦”的成语。可见，还是存在一种公认的美，即美也有客观的一面。正因如此，人们都认为“黄金分割比例”是最有美感的，都认为维纳斯雕像是最美的，都认为蒙娜丽莎的微笑是迷人的。

除了美的主观说和客观说，更多的人持一种中间的观点，即美的主客观统一说，认为美有主观的一面，也有客观的一面。自从美学概念产生之后，关于美和审美的不同的观点一直在争论着，争论了几千年，如今还在争论着，将来还会一直争论下去。这是认识美的困惑所在，同时也是魅力所在。一旦找到一个标准答案了，人们的认识变得一致了，它也就终止了。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文章可就不同了，由于缺少一个客观的标准，同样一篇文章，有人读了赞叹不已，有人读了接连摇头，可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莎士比亚乃是世界大文豪，人们都认为他是一座巅峰，但同是世界大文豪的托尔斯泰就不以为然，对他的评价并不高。两个人相距几百年，因而很难说是文人相轻的习气使然，而主要是文学审美观的差异造成的。托尔斯泰自有他的文学标准和审美眼光，对莎士比亚评价不高自有他的道理，我们要予以更多的尊重和包容。尊重和包容对文学的不同理解，才会带来文学观念的多元化和深化，这对文学事业的发展是十分需要的。

另一方面，莎士比亚的戏剧诞生之后，不论在哪个国家和哪个时代，更多的人是喜爱的，而且评价非常之高，成了传世的经典和人类的共同遗产。这说明文学还是有一定的共同标准的，共同的审美眼光和文学趣味的。

人们总是要对文学作品进行评选，包括各种文学奖项，以及各种文学选本。文学的主观性使任何一个评选都不是唯一的，都充满了争议；文学的共同标准又使得评选成为可能，具有一定的权威性。一个评选能更好地坚持文学的共同标准，就具有更大的权威性。诺贝尔文学奖之所以被公认是最权威的文学奖，也是与其对文学共同标准的严格坚持分不开的，虽然要找出它的不足也是很容易的。

2006年《亚洲周刊》评出了20世纪华文小说100强。对文学作品的衡量本来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而它比评奖走得更远，先由编辑部列出500部作品的名单，然后由海内外14位专家对其进行投票，正式选出100强。这种做法别开生面，同时争议性也更大了。譬如，许多武侠小说和言情小说都入选了，有的排名还比较靠前，像金庸的作品。这当然也是一个好现象，说明文学的标准更加多元化，可以丰富我们的文学观念，扩展我们的文学视野。但也有不少著名作家的作品未入选，像首个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中文作家高行健的作品。虽然存在着各种不足，但仔细一看，许多公认是优秀作家的作品都入选了，而且排名的先后也大体符合人们的评价，因此它还是具有一定的权威性的，而且事实上也产生了一定的影响。我们对它不必太当真，不能完全被它所左右，但作为一种参考还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