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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东林寺素面

    于人而言，中秋之憾莫过于不能团圆。而于中秋，无月令人即使团圆亦少节日气氛。

    晚餐很丰盛。主菜有油爆虾、腐竹焖鸡、黑木耳肉片、白蛤蜊炖蛋、红烧紫茄子、清炒绿菜心、冰糖太子参汤，各色杂聚，六菜一汤。一家四口，吃得和和美美，心满意足。餐后水果是石榴，硕大的一个，剥了一盘红籽，摆在餐桌上，不吃，看着就赏心悦目。甜品自然是月饼，广式莲蓉蛋黄与莲蓉五仁月饼各一，置盘中切成八块，应节应景。妻子拿出红酒，倒两杯，假使是一个有月的中秋夜，学古人摆酒焚香，举杯邀明月，应是雅事一桩，可惜无月。

    我举杯，对席上众人说了一句祝酒词：天上月圆，人间团圆，Cheers！祝福的话上午在东林寺已默念过了，此时我与桔子碰杯，小啜，慢饮，女儿小心翼翼地提醒我的脸上已洇上了红晕，微醺。撤席吧，儿子提议开车去海边赏月，我说不能酒驾。

    这一日阴晴不定，偶有小雨。明知无月，所以也不去海边体会“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的意境，只是绕着小区走走。抬头望望夜空，夜空一片暗灰的苍蒙。有那么一刻，月亮小露了一把脸，苍白的、无精打采的中秋月，还是敬业的，即使状态不佳也挣扎着出面，随即隐入太虚，算是对此刻仰首的人有了交待。众益街金山中学正门斜对过，有人在街边聚餐，男男女女很热闹的样子，桌上一摞空啤酒瓶，不知他们是否敬过那偶露的月亮一杯。金南街上，金山中学后门，蒋泾港明珠桥畔，几位年轻人正在烧烤野餐，随着炭火与烤肉的味随风飘散的，还有他们的笑声。灯火通明，有人在跑步，有人在桥头看水，紫薇花开得妖娆，即使无月的中秋夜，也热闹。

    忆及白日，上午九点伴着星点的雨步行去艾米·1895影院，要了一个小包厢，孩子们点播了一部《快乐的大脚2》（Happy Feet）。载歌载舞的儿童片，动人的歌声引人入胜，圆满的结局皆大欢喜，我们一家人看得其乐融融。看完电影，已近午时，我们顺着人民路去东林寺。大雄宝殿仍在做法事，僧人诵经，众人叩拜，庄严肃穆。我们请了为母亲的健康长寿香、为儿女的智慧香及一家人的平安香、全家福香，去东侧的圆通宝殿给观音菩萨敬香，默念心中各愿。然后去文殊菩萨及各菩萨殿叩拜，儿子观瞻了四大天王相，女儿观瞻了千手观音，各有所得。

    一圈走罢，遇到居士江湖郎中（网名），指点我们去四楼的素食斋吃闻名遐迩的素三鲜面和罗汉素鸡面。江湖郎中在罗星路与新安路路口开了间小小的茶庄，植竹，养莲，夏日必在店外置一桶，免费供应消暑凉茶，端午又广发自制的驱邪香袋，长年行善。其有言：积德虽无人见，行善必有天知。

    我们点了四碗面，一人一碗，经营素斋的妇人看到我家两孩子，好心建议三碗就够了，可以分食。所谓素三鲜，其实有四鲜：香菇、杏包菇、面筋和小白菜。所谓罗汉素鸡，乃指罗汉笋、素鸡，另有黑木耳和腐竹，素鸡在众浇头之上，宽大如莲，遮了一碗汤汤水水。东林寺的素食声名在外，我却不曾亲尝，此番品食，甚觉不错，汤面鲜香，浇头清淡，细腻简单，有张爱玲所喜欢的素朴之美。想起在朱泾社区报上曾读到的一篇文章，名为《一碗素面的禅理》，写东林寺的素面之味，之禅，又引佛陀及星云大师之语，谈素食之理，颇好。只是，当汤面上桌时，我等早已饥肠辘辘，大块朵颐之余，只是感到素面好吃，及那妇人的好心。

    日聆佛音，其心向善，想来如此。吃一碗素面，或许我参透不了禅理，但能明白几分善心，也不枉食桌上的一碗素面了。

    这一年的中秋无月，亦无桂花香，除此，一切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