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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旧居

(2014-03-27 22:20:57)
标签:

清明

父亲

旧居

分类: 随笔-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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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旧居

 

    又是一年清明节至,在网上预定返乡的车票时,阿泉与阿美争着想跟我回老家。阿泉问阿美,你知道回老家去干什么吗?阿美摇头表示不知,阿泉得意地告诉阿美,回去挂清明,去一个山坡上,给爷爷扫墓,山坡上还有一个悬崖,悬崖下面是湖。听孩子们的对话,他们语气充满喜悦,似乎觉得那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如同一趟旅行一样。而我却觉得有些伤感了。

    父亲,孤独长眠于那个不知名的小山坡上,已经五年了,而他的子孙们,也只有在清明冬至这样的日子,才会去看望他。那片山坡在群山中,一面临水,三面环山,水是粼粼碧波,山是连绵丘陵,安静,仿佛遗世而独立。父亲在此,可听松涛,可闻花香,白云为伴,湖水为邻,令人不禁想起常建的一首诗:清溪深不测,隐处惟孤云。松际露微月,清光犹为君。只是山坡上那一列列的毫无生气的坟茔,却让山坡变得荒凉,不过,有逝去的村人相伴,父亲并不寂寞吧。

    印象中的父亲是寂寞的。他离家一人在城里工作,居住在那间单位分给他的小屋里,没有亲人相伴。这间小小的房子,位于一个叫铁山村的地方,是一幢长排两层住宿楼中最小的一间,一楼,临马路,有一小窗,因房间顶上是上二楼的阶梯,房顶呈斜坡型,在屋里行走取物,有时要低着头,就像阁楼一样逼仄狭小。房子里除了一张床,一张办公桌和椅,便无他物了。我的二哥在这间屋里出生,他算是我们兄弟几个唯一的出生在城里的人。但由于父母亲的关系不好,母亲带着孩子回了乡下,父亲从此便一人住在这里,直至退休返家。即使回了家,父亲和母亲亦是分居而住,直至父亲去世,母亲依然没有讲过父亲的好话。在母亲眼中,父亲是一个欺骗过她打过她的人,也是一个无能的人,我却觉得父亲是一个对我很宠爱的人,这是我成年以后才突然领悟出来的。

    父亲去世的前两年,那时父亲已经得了老年痴呆症,他已经忘了许多人,甚至是天天在他身边照料的人。而我,是一个在外工作的游子,一年中与父亲相见的日子也就那么寥寥几天,我以为父亲一定会忘了我。记得那日,春节,我去大哥家看望父亲,父亲坐在沙发上,一眼就认出了我,高兴地叫出了我的小名,甚至想起身来迎我。我离开时,父亲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零用钱想给我,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原来,在父亲眼中,我还是那个需要他赚钱来养的孩子。

    这间房子称得上是父亲的旧居吧,我不清楚父亲在这里住了多少年,他对这间房子有多少的感情,但于我来说,却有着特别的意义,不能忘怀。我小时候曾在这间房子里住过短暂的时光,这是我童年生活中尤为重要的一笔,唯一与父亲亲密相处的地方。父亲每月会回家一趟,将工资交给母亲,所以我每月能见到父亲一趟,父亲沉默寡言,他不会像其他人的父亲一样抱我或者逗人,我俩见面没有太多的交流,我对父亲的感情并不深厚。当父亲退休从城里回农村时,我正好离家去城里上学,就这样错过了。这间房子对我的意义,是让我在多年后想明白了父亲对我的慈爱,是那种放在心里,不善言辞不假颜色的爱。

    父亲的工资并不高,但他不会限制我的零花钱,而且把所有的福利票都给我,让我骄傲地在其余小朋友面前享用暑期冷饮大餐。记得有一次,我突发其想,用票领来好几种口味的冰棒,然后放在搪瓷杯里融化成水喝,但我只喝了一口,觉得难喝,就把冰棒水倒掉了,刚好父亲看到了,我很害怕,如果是母亲,会认为我是一个败家仔然后马上给我一个巴掌,但父亲只是乐呵呵地看着我,完全是一幅溺爱的表情。无论在什么人前,父亲都不会掩饰他因和我在一起的快乐。我记得有一个冬天,父亲带我去车间浴室里洗澡,我看着父亲的身体,很好奇地朝那个部位抓了一把,面对我的恶作剧,旁边的叔叔们都哈哈大笑,父亲也哈哈笑,那是我能想起的,父亲唯一的一次开怀大笑。长大后我才想到,父亲一人在外,我在假期与他在一起生活,是他难得的享受亲情天伦的时候吧。

    父亲的工作要三班倒,他没什么时间陪我,幸好我认识了几个小玩伴,他们与我一样都是来度假的,大家在一块玩,假期的日子就过得飞快,每每都会难舍离别。玩伴中令我印象最深刻的是眼睛与头都大但身子小小的男孩罗方,七八岁,与我一样,在脖子上挂一把钥匙,大人上班去了,我俩便在房间里玩,在外面疯跑,一块去食堂打饭吃。我与罗方在好几个假期里都能碰见,他曾邀请我去他老家玩,但稍大一点后,不知是他父亲搬家了还是什么缘故,从此便不再见到。

    转间将近三十年过去,世间已经沧海桑田,换了不知几次容颜了。有一次我去父亲工作的地方出差,特意去父亲生活过的地方转转,发现这幢楼这间房子还在,只是房门紧锁,也不知是否有人居住。我小时已觉这幢楼很破旧了,如今还是这般,看不出是否更破旧。我在父亲的旧居旁逗留了许久,想要寻觅记忆中的痕迹,那门的颜色,那窗户上蒙的纸条,那马路对面的公用厕所,那一排长溜的公用水笼头,还有高高的法国梧桐,以及马路上用钢管做栏杆的石桥,我所有能想起的童年印象中的物什,一如从前。似乎,岁月不曾改变过这里,仿佛,我又回到了年少的岁月,用挂在脖子上的钥匙开门,透过窗户上蒙着的纸缝看走廊上的行人,早上急匆匆地跑公用厕所,在那一排长溜的公用水笼头下与小伙伴一起冲凉戏水,用竹竿去粘梧桐树上没完没了鸣叫的蝉,在石桥上用鹅卵石子敲击栏杆上的钢管,牵着父亲的手走过石桥去新华书店买小人书。只是,待缓过神来,才发觉,那把曾经挂在脖子上开门的钥匙不见了,在公用水笼头边冲凉的孩子们的笑声消失了,用竹竿粘梧桐树上没完没了鸣叫的蝉的玩伴失踪了,敲钢管的鹅卵石也不知滚到哪去了,而拉着我小手带我去新华书店买小人书的父亲,更是永远地离开了我。一切如旧,晃如往昔,一切不如旧,再难重回。

    父亲的旧居前停着一辆自行车。我在想自行车的主人会是谁呢,他是否也住在父亲的旧居里,是否也有一个淘气的孩子。我甚至想他是否能同意我进屋里瞧瞧,说不定房间的墙壁上仍保留了我曾经刻下的划痕,仍存留着父亲在此生活过的气息。只是,等了许久,不见有人,我只好遗憾离去。

    或许,这个清明我回乡给父亲烧香时,我会对父亲说,我去你生活了多年的那间旧居里看过了,我在那里重温了童年的记忆,重温了一个父亲对儿子的爱。旧居仍在,爱,也仍在,一切如昔,不曾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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