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筆記：“永續發展”與“可以持續的發展”
劉正山/整理

    不論“永續發展”還是“可以持續的發展”，都是對“sustainable development”翻譯。“sustainable development”源自何處？究竟為何被翻譯成不同的中文詞句？這兩個詞句有何不同？“sustainable development”對于人類究竟有何意義？

    最近我看了一些文獻，做一點綜述。當然，這些觀點都不是我的。如果有人要引用，請注意知識產權。

    1.概念的來源及其含義

    “sustainable development”一詞，起源於1980年“國際自然暨自然資源保育聯盟”（IUCN）於“世界野生生物基金會”（WWF）支持下所發布之“世界自然保護大綱”。由於最初是由生態學領域萌芽，因此當切入更廣泛的經濟與社會學範疇後，新的認知與理解帶來更多元的定義與解釋。

    按照“世界環境與發展委員會”（WCED）於1987年發表之《我們共同的未來》報告中，對於“sustainable development”所下的定義為：“滿足當代人的需求又不危及後代人滿足其需求的發展”。而“國際自然暨自然資源保育聯盟”（IUCN）等國際性組織於1991年出版之《關心地球》一書中，則定義為：“在生存於不超出維生生態系統承載量的情形下，改善人類的生活品質”。

    2.不同的譯法

    大約1996年初，我撰寫一篇論文的時候，其中涉及“可以持續的發展”這個概念。我當時覺得這個詞語有點怪怪的，便看了一些文獻，發現其是對“sustainable development”的翻譯。當時，中國內地這方面的文獻，基本上都使用“可持續發展”。

    1997年，我參與撰寫一本書中的三章，其中又涉及“可持續發展”。于是，我擴大了文獻搜集范圍。我發現，臺灣學者多使用“永續發展”來翻譯“sustainable development”。當時有點迷信“外來的和尚”，我此后的用詞，均改為“永續發展”，甚至在2000年我撰寫的一本書的一個注腳中，自以為是的寫了一大段論述為何應當采用“永續發展”的譯法。

    3.哪種翻譯更貼切

    最近，我看了一些文獻，發現“Sustainable Development”在臺灣被翻成“永續發展”，最早是由臺灣生態保育聯盟在臺灣島內不斷的提倡的結果。但是，對于這個名詞的翻譯，一直存有不同看法。

    特別是進入21世紀以來，不同的聲音越來越多。很多學者表示，就現今人類使用自然資源的狀況而言，“可持續”比起“永續”較為貼近現況及原意。

    學者們認為，“永續”是極誇大的名詞。英文的“sustainable”，本來是“可持續”的意思。我們說，這部汽車“持續”可用，並不等於“永續”可用。“永續”，這亦是超過學術可研究的範圍。人類學術與認知，只能夠研究和推論可持續五年、十年、或是百年，等有限的年代；而且年代愈久遠，不確定因素愈多，推論更是海闊天空。

    一些學者表示，“永續”是個夢想。於中國歷史，就可以秦始皇為例，他要其臣民稱他為“萬歲”，他也派人去求取長生不老之藥物，這些目的可說都是為能“永續”經營其帝國。當帝王的或許會想要永遠當帝王，但當苦力的，內心想的永續，可能就不會想要永遠當苦力。不同的人，不同的社會位階，對永續的內涵，可能就會有不同的定義。

    另一方面，不同地區、國家、企業和個人，各別的可持續(或說是永續)，彼此間往往會有衝突。發達國家的可持續發展，可能是建立於耗損發展中或者落後國家的資源，甚至是污染輸出。企業要提高國際競爭力，這就要壓低生產成本；壓低生產成本，最簡單的方法就是降低環保要求，也就是污染可以排出，成本可以外溢。然而這些污染，卻將會危害到這地區的生活健康，以及將來的發展。

    由此看來，或許，我們應要將“永續”還原至其原意，或是說人類認知可及的範圍。換句話說，我們可考慮將“永續發展”，正名為“可持續的發展”。

    4.擔憂

    環境倫理學之父羅斯頓教授（Holmes Rolston, III）在《Justifying Sustainable Development-A Continuing Ethical Search》一文中，擔心的說：“‘Sustainable Development’會不會變成一把‘綠色大傘’，掩飾實際的問題，甚至延誤處理問題的最佳時機？會不會變成一種遮蓋事實真象的煙幕，讓財團、開發者蒙混進來，假‘Sustainable’之名，進行開發之實？換句話說，‘Sustainable Development’會不會變成每個人都想分到大餅並把它吃掉？”因為，“‘Sustainable Development’已經成為有關環境論述最流行、最政治正確的用語。”很少有人敢輕易對它發出質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