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加两国建筑工程之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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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与来自福建福清的一位朋友谈话，谈到各地工程问题。他从事隧道工程工作，当然只是一个打工仔。他以有限的认知，说到了全国所有工程，“全是豆腐渣工程，没有例外，行业内都知道，只是不外传”。他说每一处工程都必须偷工减料，否则赚不到钱。我当时听了很诧异，怎么正常投标、正常施工会赚不到钱？是的，承包商必须花很多的钱去打通关节，贿赂各层领导，所以只能从减少工程成本、降低工程质量方面动脑子，反正最后完工验收还不是由领导给罩着？大事没有，小事放过。

听他一说，我忽然想到我四五年前来过福清，听到过一件建筑工程的事。那是在返回福州的路上，听当地人介绍说，这条新修的道路出问题了：道路宽度少了一米，不知怎么地隐情败露，让媒体给捅出来了，承包商被抓，当地某领导受了牵连。但工程结果是无法改变的，每天来往于福州的车辆都进行在这条收窄了一米的公路上，少了几分安全与舒适，多了几分危险与紧张。

我们谈着谈着，我又想起了今年春天到武汉，车行至长江大桥，堵塞得厉害。司机告诉我说邻近的一座长江大桥正在大修，因为地面坑坑洼洼，无法行车。结果大量的车都挤到这边来了。武汉几座新造的长江大桥几乎每年都要大修，工程质量太差。可是上世纪50年代苏联人援建的长江一桥几十年岿然不动，好像路面不曾大修过。

由武汉长江大桥又想到了南昌，我暑期和国庆期间都来过。这里是我的老家，这里的大街小巷从我小时候起就深深印在我心中。当然我后来离开老家，南昌变得陌生了，近些年来变化非常迅速。不过有些方面是往坏处变的。南昌八一大桥是最熟悉的一处。原有一座旧八一大桥，也是苏联人援建的，横跨赣江之上，是连续两岸的主要大桥，每天车水马龙川流不息，成为当年落后城市的一处繁华景观。记得小时候每年清明节，八一大桥汽车自行车和行人争道，谁都不相让，导致完全堵塞，有人冒着掉下江水的危险，翻到护栏外小心翼翼地一步步挪过去。但是此桥有一优点：路面从不维修。因为一旦维修，两岸必然隔绝，如果绕道另一座同是苏联人援建的赣江大桥，非常之遥远，出入之迂也。于是一座现代化的新八一大桥应运而生，取代了旧的大桥。可是这座新大桥大概不怎么结实，过了一些年就需要大修。我今年到南昌时它正在大修，连同宽阔的阳明路一起修。不知是借修阳明路来修八一大桥，还是借修八一大桥来修阳明路，反正两处的路面都不修不行了。

我想着想着激动起来，心思如放飞的风筝，越想越远，竟然想到今年秋天访问加拿大听说的事，真是百感交集。

我们一行人到了加拿大多伦多，当地华人导游P先生接待了我们。他原是大陆留学生，后定居在此。他的女儿中学毕业考入多伦多大学建筑系，学桥梁专业。他从女儿那里知道了很多有关加拿大桥梁建筑的知识、规则和事例。

他说，多年前加拿大建造一座世界上跨度最大的斜拉桥，没想到工程质量出问题，大桥在合龙时巨大的钢梁坠入水中。于是装有大吊车的巨型轮船开来，打捞沉入水底的钢梁。没想到钢梁没捞上来，巨型轮船也翻沉了。此事成为现代桥梁建筑史上大悲剧，全加拿大桥梁建筑行业痛心疾首，并为之警醒，严厉杜绝此类悲剧再度发生。行业协会出台了一些极其严格的规章制度。凡桥梁专业的学生毕业时会戴上一枚精致的钢质戒指，其材料就取自那座跨塌大桥的钢梁。戒指戴上了，不得取下，成为工作身份的一个标志。当他们工作时，戒指老在眼前晃动，是一种无声的监督和警醒。

另外，加拿大桥梁建筑专业的学生毕业时必须与老师一起宣誓。至于宣誓的内容不得告诉任何外人。P导游问过女儿，宣誓到底说了什么话，女儿避而不答。是不是有点故作神秘呀？我问。他说不是，加拿大高校对桥梁专业毕业的学生确实极其严格，在校时就培养他们严肃认真、尽心尽责的作风习惯。

还有令我们更为吃惊的事呢。P导游说，加拿大的桥梁设计施工人员实行连坐责任制，就是同事设计施工出问题，你在有可能知道出问题的情况下没有提醒改正，或者没有向上级部门汇报，一旦事故发生你就得负连带责任，也将接受调查和处罚。而一旦负有事故责任了，就终生不得再从事与桥梁建筑有关的工作。

听完P导游的介绍，我没有说任何话，我不必询问加拿大有没有官商勾建造桥梁的事例，也没必要询问建筑公司会不会偷工减料以降低成本。我在内心将中国的桥梁工程和所有工程与加拿大建筑工程进行对比。越比内心越沉重。中国的工程表面光亮，规模之大、外观之新远超于外国同类工程，可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从过去到现在，再到未来，中国一直是一个建筑工地，一方面在建造新的工程，另一方面又在维修刚建不久的半新工程。这就是我们当今“工程繁荣”的现状，对此我们的舆论只会往“好的方面”进行引导，绝对不能说坏话。任何坏话都将被消灭在发源地和起始阶段，任何散布造成社会公众心理震荡的“谣言”的人都将被追查甚至跨省追捕。这不，网站管理人员就担负着监管各种“不良言论”的重任，他们每天每小时每分钟都在监视着网络言论的“异动”。我总在写这类令爱国爱党爱政府的正人君子们深恶痛绝的博文，是要冒被删除和被便衣鬼子请去“喝茶”质询的危险的。不过，我身为平民，不为名不为利，一腔热血献与正义，何惧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