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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冬天不太冷

(2008-01-16 19:37:13)
标签:

东北

北京

冬天

杂谈

分类: 随笔

我从小就害怕冬天,患恐冬症。

我出生在安徽的北部,淮河以北。严格地说,算北方,不严格地说,就是个比较尴尬的位置了。南方人管我们叫北方人,北方人管我们叫南方人。说自己是哪方人得先看对方是哪方人,对方是南方人,我就得说自己是北方人;对方是北方人,我就得说自己是南方人,有点两面三刀的意思,而且时间长了,自己经常会发生错乱。

上边这段话您得多看两遍,否则您也乱。

我小的时候,我们那里也是经常下雪,北风也是呼呼地刮,和北京这两年的气温不相上下,经常能冷到零下八九度。不同的是,我们那里没有暖气,也没有生炉子取暖的习惯,房间里比外边还冷。所以,没事做的人白天一般都在外边待着,晒太阳。记得那时候,一到冬天,我的手脚都冻得跟馒头似的,特别痒,还不能挠,耳朵也会冻肿,红红的,像刚刚出锅的一样。小伙伴们互相看着对方的耳朵,都会觉得很有食欲。

每年如此。每年都要在零度上下持续生活好几个月。

每年一过了深秋,我就开始发愁,恨透了冬天。不料,多年以后,我到了一个更冷的地方——北京。还好,北京的房间里会比较暖和,可外边……差不多比老家冷十度。那时候,我得经常在户外活动。我以为是我恨冬天恨出的报应,不敢再恨,转而在心里乞求冬天快点过去。

一年又一年,慢慢的,我的恐冬症逐渐减轻了。主要的原因是我的境况转变了,可以在大部分时间里躲在房间里不出来,次要原因是,北京这些年一年比一年暖和,我觉得这是我对冬天从恨转变为乞求的结果。

所以,对任何事情,别恨。我恨冬天,冬天没有变得暖和,我乞求冬天,冬天暖和了。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全球气候变暖跟我的乞求没有关系。

开个玩笑。其实,现在我仍然恐惧冬天,只是没有从前那么严重了。今年一入冬,我就感觉出不对来了,今年的冬天一定是近年里最冷的。但是再冷也得活着呀。一天冷似一天,接近元旦的时候,我几乎就不敢出门了。

时间迈进2008年的第四天,我因为家事,要去一趟东北。这个决定刚一做出,心里一阵打怵。要知道,那边现在是零下二三十度,最高温度也在零下十几度。传说,在雪地里撒尿,尿会直接冻成棍儿。

去之前,那边一再叮嘱,一定要多穿点,冷啊!偏巧,走得急,只多穿了一件毛裤(近些年我在北京从不穿毛裤,一直是两条裤子过冬)。偏巧,我下火车的时间是这一天中最冷的时间——凌晨四点五十分。一路上,我都在揣摩着这个只是闻名,从未见面的东北的冬天,把它想像成了一个白色的恶魔,以为我一下火车,就会被冻成冰雕,一直在东北站到春天才能融化。对于从未接触过零下十五度的我,这样的想像应该不算太过分。

我终于在那一天里最冷的时刻下了火车,那时的温度是零下三十多摄氏度。火车门打开,我一脚踏上了白雪皑皑的东北,那一脚没踩在地上,踩在了积雪上,那一脚,没有任何感觉。

走出了火车站马上就钻进了轿车,下了轿车马上就钻进了房间,所以,和那个传说中的零下三十度只能算是擦肩而过,基本没有什么亲密接触。

接下来的几天我甚至有点失望。我经常出没在午夜十二点左右的东北街头,可怎么一直没冻成冰棍呢?印象中,小时候在安徽经历过的那些严冬,好像比这要冷很多。事实上当然是我的判断错误,东北的确比北京冷,一天里最高温度在零下十六七摄氏度。我所以有这样的感觉,皆因高估了对手。事实上,它没有那么可怕。

回北京的那天,恰巧赶上北京入冬以来最冷的一天,最低温度在零下九摄氏度。我心里乐了。果然,我敞着怀出了北京站,像又回到了春天的怀抱,感觉比离开北京时还要暖和。

从我回京的那天开始,北京一直持续低温,而且,这是近几年来最冷一个冬天。但在我眼里,北京的这个冬天一点都不冷,每天都是风和日丽。

所以,如果您也怕冷,不妨到更冷的地方去锻炼锻炼。怕热亦是如此。怕人,就先找个更可怕的人练练手。怕事,您自己看着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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