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神秘成性

文/笑镜（JESSE）   谢绝转载

流行性感冒，流行性非典型肺炎，流行性脑炎，流行性塌方，流行性冷处理，流行性无厘头，流行性大片缺钙……这个世界正流行性流行。小妖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望着讲台上的死鱼眼英语老师在喋喋不休的讲鸟语，心里十年如一日的纳闷：我们泱泱大国，何苦学什么鸟语？记得小时候，同学间还曾流行过一些无聊的顺口溜，我是一个中国人，宁死不学外国语……后半部分小妖忘记了，他只记得自己把这两句话写在英语白卷上的时候，当时的老师难以抑制的愤怒和自己的快感。如今在流行什么呢？

神秘！最近周围的人都有点神秘。宿舍里的几位神仙是习惯性神秘，不过最不该神秘的人如今也变的来无影去无踪了，小妖看着身边熟睡的大妖无奈的摇头——也许对他来说，我最近也是神秘成性吧。

发廊男孩的冰冷的眼神冻伤了小妖的眼睛，两次见面，感觉一次比一次怪，现在想起那感觉，小妖还忍不住打个寒战。小妖很少忧心忡忡，可是一想到那个冷漠而奇怪的眼神，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小妖向来不喜欢定义别人的生活方式，可是有些事情，他只能说可以认可，但是要让他接受，那比登天还难。

我可以理解你，但是我不能接受你——小妖曾经对商洋说过这样的话，可是这话不但没有赶跑商洋，而且让这个女人更加迷恋上这个看上去有些乖戾、有些嚣张、有些神秘、有些冷漠的家伙了。也许喜欢这个类型的男孩的女孩不止商洋一个，小米的殷勤也让小妖有些困惑，女追男隔层衫，小妖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这层衫脱掉，这年月，不是男人太流氓，而是女人太疯狂。爱情若是以这种方式开始，总觉得有点荒唐，说到底，他骨子里还有保留了母亲的保守。想到这里，小妖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如果是他，面对送上门来的女人，应该就会毫不介意的接受一切吧——事实上，他也真的那么做了。

想起那个男人，小妖不禁皱起了眉头：不知道最近他的生意还好么？虽然同在一个城市，但却老死不相往来，小妖清楚的知道自己是母亲的唯一安慰，所以就算他不恨他的父亲，他还是选择和这个男人陌路。

从上初中开始，每个周四这个男人都会到学校门口来看小妖，他不说话，只是默默的站在马路的对过抽烟，注视着小妖出校门，注视着小妖离开。小妖在那个日子，总会在学校传达收到一个简单的牛皮纸信封，里面是一沓钱和一个小纸包，信封上面只有寥寥几个字：交给你妈，里面小包的你自己收好。

他始终不相信他的女人，他怕自己的孩子成为女人报复的替品，可惜他从来不曾了解那个深爱过自己的女人。他以为给小妖一些钱，小妖就会过的幸福快乐，但是他错了，这种幸福只是相比较那些穷孩子而言的，在亲情方面，没有人比小妖更匮乏。

课堂的沉静被一个莫名的敲门声打断了，死鱼眼闷闷不乐的打开门，门口站着一个个头不高但是皮肤白净的男孩，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比教室里横七竖八的魑魅魍魉要整整小了一号。死鱼眼故作祥和的问：“小朋友，你找谁？”

男孩也不说话，探头往教室里瞅，他看到了正盯着他的小妖，于是大声的说：“他！我找他有事。”

死鱼眼回头望了一眼小妖：“你认识他么？”

“认识！这个是我亲戚。”小妖说。

“那快去快回。”

大妖也在这个时候莫名醒来，他揉开惺忪的睡眼，望着门口的小孩，“亲戚？你也有亲戚？”

“睡你的觉吧，我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小妖推了大妖一把。

小妖拉着男孩迅速的走出了教学楼，直到楼下花坛，他才冷冷的问：“你来干什么？”

“哥，我家里出事了，爸爸想见你。”男孩说话很平静，好像出事这样的字眼根本算不了什么。

“出事？你爸爸想见我，见我做什么？”小妖问。

“见了你就知道了啊，他难道不是你爸爸么？车就在门口。”男孩指了指门口的别克，“今天正好是我看病的日子，你也知道，我每周都有这么一次哦。所以我就主动要求来看看。你们学校……可真垃圾啊。”他环视着乱糟糟的校园。

小妖默不作声，径直朝校门口的别克走过去。

一路上，小妖寡言，倒是小孩子一个劲儿的说不停，幸好如此，这也解开了小妖心里的很多疑窦。熟悉的司机小马哥换成了一个五大三粗有些不亲近的中年人，就算他笑起来也是一脸的凶相，男孩告诉小妖以前的司机因为交通肇事已经被送到山上去了，以前都是小马哥把钱送到传达，有时候他还会在周末带着自己去小撮一顿，那也是小妖打心眼喜欢的一个大哥。最让小妖惊奇的还是眼前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陈晓，上次见面时他还在读小学，那时候的陈晓连说句囫囵话都是难得的，听说两年前得了怪病，从那以后，自己再也没见过这个弟弟，这次见面，沉默寡言的人居然成了话痨。

车子走走停停的来到了豪华商业街尽头的一家商务中心，“聚缘春？怎么换名字了？”小妖问。

“是不是很土啊？爸爸找的香港的风水先生来起的，我看，还不如以前的名字。我都不好意思说这是咱家的店。”

“是你家，不是咱家！”小妖强调着。

“上去吧，爸爸在楼上等你呢！”

店里看起来刚刚装修过，以前的古典风格被如今的欧式风格取代，也许整个门面唯一没变的就是前台的那尊关老爷像，电子的香火，如今变成了散发着清香的熏香，这种烟雾缭绕倒的感觉倒是带着几分虔诚。

二楼的按摩桑拿间里，几个女孩子正给一个趴着的男人敲背，陈晓蹦蹦跳跳的跑了过去，抱住了男人的脖子，“老爸，哥哥来了。”

男人急忙推开了女孩的手，从床上起身，把白色的浴巾披在了肩上，望着靠在门边一脸冷漠的小妖说：“小晖，你来了啊。”

“我叫彭超，不叫小晖，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你是不是老了，脑袋坏掉了？”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男人有点儿生气，但是很快那怒火就平息了，“这次叫你来，不是为了别的，你上技校这么久了，我也没有给你买什么东西，你那个妈也是，我说咱交钱上个好高中，将来也考个大学，可是她非和我滞气，这可好，上了这么个破技校。”

“我上高中根本不需要你拿钱，我只是不想考而已。”小妖冷淡的说，“给我倒杯水，我渴了。”

“看什么呢？还不去倒水。”男人冲着几个女孩吼着。“要不要喝个饮料什么的？”

“有茶的话，来杯茶。”小妖理直气壮。“话说回来，你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那都是小事儿。你这个熊孩子，到底为什么不考高中？到底为什么非要让自己跳进火坑？”男人板着脸，极力想要压抑心中的情绪。也许那面具下是他作为一个失职父亲的不安吧。

“为了什么……？”小妖自言自语。

“应该是为了报复你吧，老爸！”陈晓在旁边插话道。

“你小孩子懂什么？去三楼玩。”男人不耐烦的说。

陈晓嘟起了嘴：“你才不懂，孩子的世界，你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