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黑色的七月变成如今黑色的六月,无数的莘莘学子完成了他们人生转折的经过。在六月的第三个星期日,我们依旧迎来西方泊来节日——父亲节。相比五月的母亲节宣传的轰轰烈烈,六月的父亲节显得有些冷清了。然而,就在这样一个西方泊来的节日,萦绕在我心头的依然是感恩和感动。
记忆中我所有人生转折点总是有着一个人的身影陪伴,那就是我的父亲。忘不了,在我人生的第一个转折点——高考时,炎炎夏日中,他用自行车送我到考场,然后在考场外等候我考试;忘不了,当我从大学毕业面临就业的选择,他一次次跑上跑下,为了我有一个好的工作;更忘不了的是,当我经历生命中的严冬,得知得病真相的那个早晨,年迈的父亲匆忙从家中感到医院,红着眼圈,用宽厚的手抚摸着我的头,说:“孩子,不管怎样,我们都要好好治,永远不放弃!”那一刻就定格在我的心头,“永远不放弃”就成了我对自己常说的一句话。
儿时的记忆中,父亲伟岸而高大。一米八三的个子总让我仰着头看他。他总是有用不完的力气,无穷的智慧,总是有办法解决任何问题。家里的电器坏了,他总是能捣鼓好,现在孩子们的玩具坏了,他也能修好。以至于我的女儿编了顺口溜,只要东西一坏,她就想到给阿公修,还说:“阿公阿公,修理工!”他宽厚的大手灵巧而有力,父亲在文革劳动期间,还学过木匠,我们家里好多家具都是他亲手做的。高中时的物理数学,我不会的题目他都会,还会吹口琴,吹笛子。总之,那时父亲在我心里是个无所不能的超人,有什么困难我第一个想到的总是他,仿佛父亲永远有解决问题的方法。
渐渐我长大了,看父亲再也不用仰着头,和父亲的话不多了,而他有时的倔脾气还经常让我生气流泪。慢慢的我意识到父亲在我心里不再那么伟岸,他瘦弱的肩膀并不能承载我所有的问题和希望。他就是一个平凡普通的人,并不是儿时心目中的超人形象。
2006年的初春,当所有的灾难和挫折在不经意中来到,我经历了生命的严冬。在陷入痛苦的泥淖之时,瘦弱的父亲偷偷擦干泪水,他又用他并不宽阔的肩膀扛起了一切苦难,用他已经佝偻的背铸成我与病魔斗争路上坚实的盾牌。忘不了,当我刚生病时,父亲疯狂的上网搜索一切可能能治疗我的药,甚至每一份别人发的广告小报他都仔细研究;忘不了,当我经受化疗的苦痛不停地呕吐时,他从没有嫌弃,而是细心地为我擦去污垢,用温热的毛巾给我擦脸;忘不了,当我在病魔前面情绪低落而黯然流泪的时候,父亲用所有他知道的榜样给我力量;忘不了,当我在手术室里经历“撕心裂肺”的手术前的清晨,父亲红肿着双眼赶到医院,虽然自己一夜没睡好,却还给我灿烂的微笑;忘不了,在去北京,上海的漫漫求医路上,父亲永远帮我背着沉重的行囊,跑前跑后的挂号,拿药……,太多太多的爱,太多太多的关怀,让我无法一一陈述。父亲啊,此生此世,我如何报答您的恩情!
放疗中的五月,我与父亲每日乘公交车到医院。那日上车,忽然有人起立为父亲让座。父亲不安的坐下了,他小声的问我:“我看上去很老吗?”我忽然很心酸,爸爸啊,您其实已经老了,七十而随心所欲的年纪,却还要为已经三十而立的我奔波劳累!而面对生活的压力,您拿出了与您年龄不符的干劲和韧性,您是该享受儿女孝顺的时候啊!看着父亲花白稀疏的头发被窗外的风吹得有些凌乱,父亲略微佝偻的背轻轻靠在椅背上,我的泪无声的滑落。父亲啊,我想说,今生我只有好好的活着,才能在您更加年迈时回报这份沉甸甸的父爱,爸爸,在这个父亲的节日,让我说一句从没有对您说过的话:“我爱你,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