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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一直都在拼死拼活想成为模范男人的我齐桓大帅来说,经常专职或兼职去一下菜市场,买上几把芹菜莴苣排骨鸡翅啥的,是提高在家里的蒸治地位的一条重要途径。
于是我对菜市场就比较了解。其中一个显而易见的发现是,菜市场里的男男女女都很有钱;不光很有钱,看得还都挺紧。
比如那条卖猪肉的汉子,总有一大堆十元二十元的票子就那么扔在案板子上,但不论他是在去猪皮,还是在剁排骨,眼神都不会离开那些票子;
比如那个每次来都要碰上的一位超老太太,手里就总是捏着那个包着不少票子的手帕包儿,不论她是趁卖菜的不注意偷一根香菜,还是跟人家抢夺一根菠菜,捏着手帕包儿的手是绝对不会松的……
所以,当这天清晨,当我在菜市场那个卖面条的摊子跟前的地面上,突然看到那张钞票时,我齐桓大帅内心里是多么的激动。我死死地盯着它,感到周身的血液中至少有百分之一已经在迫不及待地准备沸腾了。没错,就是一张钞票,虽然它是被折起来的,但肯定是崭新的1990版的五十元的钞票,我一眼就能认出来。
这张钞票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那么静静地躺在我的脚下,在向我招手儿。但是,作为一名虽然小时候吃过苦但毕竟长在红旗下、虽然爬得不高但毕竟受党教育多年的国家公务员,我的思想素养促使我二话不说,俯下身子,一把将钞票抓在手里,高高举起。
考虑到我的个头本来就有一米八零,块头又大,胳膊又长,再加上这张钞票很新很硬,所以就更高了,所以一定是很显眼的。我把展开的钞票“哗啦啦”抖了抖,向四周巡视一圈,然后字正腔圆地大声问道:
“这、是、谁、丢、的、钱?”
停电了。我喊完之后的第一感觉,就是菜市场里所有的人都停电了,要不然这老大个菜市场怎么会一下子就没动静了。几乎是所有的人,特别是离我五十步范围以内的人,都“唰”地转过头来看着我,一声不吭了,就好像我刚刚喊出的不是字,而是棉花团;出去以后也没进他们的耳朵,而是堵到他们喉咙里去了。
我把自己嗓门的音量调低了一档,又问一遍:“这是谁丢的钱?”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周围的人们又像被突然接通电源的玩具人儿,手脚麻利地行动起来,而且每个人的动作都完全一样,那就是手疾眼快地掏出自己的钱包、口袋或手帕包儿,手疾眼快地一张张点钱。
时间不长,观众们每个人都点完了自己的钱。然后,谁都不说话,都默不作声地瞧着我,瞧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只好自个儿慢慢将胳膊放下来。一时间,我找不到下一步行动的指南了,不知道该朝哪个方向努力奋斗了。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关键时刻,肃穆的人群中突然走出来一位大妈。那神情,那姿态,那场面,怎么看都觉着跟小时候看的黑白抗日电影中的情节一样,就好象我是个日本鬼子,眼前的买菜人群是一批村民,八路军就藏在他们中间;而走出来的这位大妈,无疑就是准备向日本鬼子冒认自己就是八路军以便掩护正牌八路军的老大娘……
大妈走到我面前,站住了。不过,可能她老人家考虑到我毕竟不是日本鬼子,而且也确实没有什么八路军供她掩护,就没打我的耳光,也没吐我一脸唾沫星子。大妈只是对我说:
“小伙子,好像我们都没丢钱啊。我给你提个建议,你去把钱交到菜市场管理办公室吧!”
老大妈话音一落,接下来的动静立马又把我带回到黑白抗日电影中去了——当老大娘挺身而出并痛骂日本鬼子之后,村民们群情激昂,一边推着身前的刺刀,一边齐声痛骂日本侵略军——不过,村民们,噢不,市民们没有痛骂我,只是异口同声地纷纷扬扬地对老大妈的提议表示强烈赞同:
“就是就是就是,小伙子,还是交到管理处比较稳妥!” 这帮人,真老实,竟然都跟着大妈管我叫“小伙子”。看来我这拾金不昧的壮举很令我精神焕发啊,要不他们怎么都这么叫。
当我表示我虽然经常来买菜,但并不知道管理办公室在啥地方时,那位大妈自告奋勇了:
“走,小伙子,我带你去!”
于是,大妈在前面带路,我在后面捏着那五十元钞票紧紧跟着,而我的后面则是那一大群以老太老头为主的清晨第一代买菜市民群体,叽叽喳喳地议论着。菜市场的经济发展暂时陷于停顿状态了,因为主要投资对象基本都在我后面这么跟着走了。
说实话,此刻我还是有点儿担心的,因为现在马上就要奥运了,要是让什么不知情的人看到菜市场里这一幕,然后给本地政府打个电话,说发生了最不能容忍的群体事件,然后政府再调来武警啥的过来处理,这还得了啊?
好在没有人给政府打这样的电话,不会有人这样干的,因为这时的场景都只能令人再次回想起过去演的黑白抗日电影——我又成了日本鬼子,正举着刺刀,啊不对,拿着那五十元钞票,押着坚贞不屈的中国农村老大娘,向村外刑场上走去,身后是手无寸铁因而不敢动手的村民们,只能边走边不那么高声地骂人,试图能骂掉我这个鬼子手里的武器。
在接受了至少三百双次的惊羡的眼神、听取了至少二百声次的惊羡的感叹、经历了至少一百回次的惊羡的碰撞之后,我在大妈的带领和菜市场投资群体的陪同下,终于挤到了菜市场的管理办公室。
管理员刚刚上班,正在擦桌子:“嗯?怎么这么早就抓住小偷了?幸亏你们人多,否则瞧这小子这个头儿,三两个人还不一定能抓得住他!”
管理员就像在唱那叫什么转的地方戏一样,将抹布用手指挑着转动了几下,然后上下打量了我一阵,再把抹布丢开,从抽屉里取出了一根破烂不堪的橡皮警棍,这才来到我的面前,一边在手心里敲着警棍头儿,一边歪着嘴角盯着我的眼睛,没良心地对我这个大清早就跑来拾金不昧的无名英雄评价道:
“嗯,穿得还挺体面么!现在这小偷,都比我们过得好啊。大家伙儿,把他看住了,我打110报警!”
后来的事就不用再细说了,反正我最后终于提着面条回家了。不论遇到什么挫折,面条总是要买回家去的,因为这是我家夫人交给的任务。至于那张五十元的钞票,也顺利地交给接到报警后专程赶来的警察,由他们寻找失主了。
到家了。我把面条和拿十块钱买面条时摊主找给我的八块五都放在了饭桌上。夫人按照惯例,对我买来的面条和找回的零钱检查了一下,表扬道:“不错,买得不错,就是这种细面。没买多吧?是买的一块五的吧?多了吃不了。”
接下来,夫人问的又一番话,把我击倒了:“我不是还给了你一张五十块钱的新票子吗?那可是你这周的零花钱。还在不在?没买烟吧?给我看看!”
(大帅原创
2008/08/06 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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