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官话 2015/12/13

“精简机关人员30%”、“从机关充实到基层人员30%”，这些汇报稿、总结稿上的“亮点”，其实也就是账面上的数字变动，真正从机关到基层的，除了准备“补足”基层工作经验的，就是在机关调皮捣蛋被“流放”的，像歌中唱的“星星还是那个星星，月亮还是那个月亮”一样，机关的人并不见减少，无非就是从有编制到没编制，从正式工到“借调工”。

我毕业于某校中文系，大学时就鼓捣文学社什么的，毕业后考了公务员，在某县级市的某局办从事文秘工作，因为平时喜欢码码字，加上刚入职时特别听话，所以局里大小材料基本出于我手。市局从上报材料上“发现”了我，所以就被借调，省局又从市局上报的材料中“发现”了我，结果碰到群众路线教育、年终总结之类的活动，总是想着把我“借调”过去。

工作这六年，有将近五年是在省局、市局“借调”度过的，整天混在领导眼前，大家总认为我得到不少“好处”。其实，这六年我还是原地踏步，科员还是科员，连考核优秀都没得到过一个。当然，最大的“好处”就是有省局、市局的入门证和饭卡，好歹混了个脸熟。回到原单位原岗位上班，大家都对我很客气当“客人”，把我当“上级机关”的人，因为上不了多久班，我可能又被“借调”到上级机关了。

如果说把机关干部分成三六九等，我们这些“借调”的肯定是公务员中的最末一等。进门，用的是临时卡或证，吃饭没有一分钱补贴，住宿除非上级机关有招待所，否则你就得附近租房子。而干活我们绝对是“主力军”，像上次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我们借调到“领导小组办公室”的同志，除了制定方案以及每个阶段的考核材料整理、大小会领导讲话外，连领导的个人剖析材料也经常会落到我们头上。因为是“小三子”，所以厅长、副厅长的活要干，处长、副处长的活要干，甚至是相关处室科员的活，他们不想做的也会交给我们做。总而言之一句话，我们是“借调”来干活的，就像农忙时借到邻居家的牛一样，从早到晚忙在田里，不用白不用，不让你满负荷超负荷，就好像吃了亏似的。

“借调”的日子，工作是有很多人关心的，而生活是没有什么人会过问的。就像上级机关借下级机关的车子一样，使命开、天天跑，却没人负责保养，开坏了退回基层，再换一辆。我们的日子也差不多，机关安排参观学习没我们的份，机关发的劳保用品没我们的份，就连工会发的电影票也没我们的份。这些我们都能克服，最不能忍受的是“成长进步”没人管。比如说年终考核，我们编制在基层，机关评优评奖没我们的份，而我们的原单位因为我们长时间不在，也“不知道”我们表现得怎么样，所以评优评奖也没我们的份，考评给个“称职”就不错了。碰到原单位竞争上岗，因为我们一对单位没多少贡献，领导没法“关注”；二长期不在单位，群众推荐票少，往往就这样“名落孙山”。所以大部分“借调”人员要么“努力”想办法把编制正式调到上级机关，要么你就是干瞪眼自叹命苦。

像我这样经常被“借调”的干部，现在最怕听到的就是“精简机关”。看到大领导在讲话中提到要精机关、强基层，我们就暗自冷笑，同时又叫苦不迭，因为过不了多久，我们可能又要被“借调”了。

（作者为机关科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