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被唤醒的上虞记忆
(2015-02-16 16:3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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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不能倒流,而记忆却可以回转
……
三月的一个早晨,手中一张旧照片,一叠泛黄的报纸,几句浅唱低吟,引起了无限遐思。第一次想到上虞那些即将睡去的民俗文化——文化是一座城市的精髓和灵魂,上虞这座古老的城市,有着深厚的文化积淀,其中丰富的民俗民间文化,几千年来被世世代代传承着,成为上虞的文化之根。而上虞也就因为这些而丰富多彩、鲜活生动;因为这些而成熟深沉、神采飞扬;因为这些而个性鲜明、风格独具。这些珍贵的民俗文化,不仅是上虞悠久历史和优秀文化的最好见证,也是上虞文化个性和传统价值的具体体现;不仅是世世代代居住在此的人们的集体记忆和精神纽带,也构成我们今天生活的重要背景;不仅可以强化上虞人的乡土意识和民族自豪感,而且也是创造上虞新文化的渊源和基础。
而后几天,我们走村访巷,在一些照片、文字和几位老人的回忆中,另外一个时空里的上虞渐渐在心中立体生动了起来。翻开笔记本,用心将这些民俗文化记载下来,让它们从此定格在新闻纸上,让上虞的记忆在我们心中继续延伸下去,用以告慰那些逝去的人物,那些或已衰落或仍艰难维持着的民间手艺……
现场实录一:
金箔:今天的寂寞让我如此伤怀
错失乌金纸
春日的阳光,散淡而温和,一丝一丝地透过清透的云层,跳跃在崧厦镇蔡东村的狭长村道上。车子快到村委门口时,一阵阵响耳的机器“嘭嘭”声引起了我们的注意。蔡东村的党支部书记朱长明说声音来自附近的一家金箔厂。“乌金纸呢?”一个问号迅速在心中蒸腾,朱长明一边感叹一边摇头,“村里早就不做乌金纸了,倒还有一家金箔厂。”
难道乌金纸彻底在上虞消失了吗?朱长明的一席话给我们带来些许遗憾。在出发前,我们经过打听,乌金纸在很长的历史时期,只有上虞蔡林(蔡东)生产,它作为上虞一种特有的民间手工艺,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何为乌金纸?乌金纸是一种纸,又名并生纸,表面光滑无比,是加工制作金箔的重要材料。在黄金被反复锤打时,必须用乌金纸隔在每一块金子中间,既有隔离锤打时产生的热度的作用,也相当于金箔的模具。乌金纸的制作过程极其复杂和讲究,它首先取浙江山区的一种稀有竹叶,将其埋于泥中长达两年使其湿滥,然后用石锤捣烂成为纸浆,制成纸张,再用煤、柴油、牛皮膏、植物胶混合后涂在竹叶纸上。
“放弃乌金纸的生产,主要因为工艺复杂,原料难觅,而且销路也不怎么好。”朱长明边回忆边惋惜地说,“如今,乌金纸已经沉寂了,金箔厂的乌金纸都是从别地方买来的。但是上个世纪70、80年代,生意兴旺地都来不及做,客户抢着上门订货,乌金纸还一度是当地的经济支柱,最多的时候村里有200多人从事乌金纸的制作。”
亲历金箔制作
亲历乌金纸的制作,我们错失了年代。但幸运的是我们还能看到金箔的制作过程,金银箔是什么?它是绍兴的一种特产,如果将其形容为“薄如蝉翼”还未免委屈了它,因为一般要17张金箔相叠才勉强与蝉翼最薄处相等,它薄得无风会飘,有风会舞,指触入纹。名胜古迹、宫殿庙宇、柱梁匾额、佛像贴金都少不了它。
在两位村干部的带领下,我们参观了村里唯一一家金箔厂。这家金箔有限公司创建于上世纪80年代,有着比较丰富的制箔经验。打箔车间里,轰鸣的机器声震耳欲聋。在一个角落,我们发现一套古老的打箔工具,听工人描述,厂里没有打箔机器前,就靠这些工具,每天起码要挥动铁锤上万次。车间里的两位工人还亲自演示了当年打箔的手工操作,他们两个面对面,中间一石礅,用铁锤一维一护。“手工操作费时费力,为了减轻工人的劳动强度,就引进了打箔机器。”老板在一旁扯开嗓门喊着,然而机器声还是把他的声音淹没了。制作金箔的第二道工序是割切,完全是纯手工操作的一门绝技,极为注重技巧,因为一不小心就会撕破扯烂。车间里,女工们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将第一道工序里的金箔摊放在工具上切割,她们的切割速度飞快,没划几下,金箔就被平均分成十几个小块,分别装进纸模里。制作金箔就两道工序,除了机器打箔外,其他都是手工操作。
走出机器轰鸣的工厂,我们贪婪地呼吸着这熟悉的空气,仿佛要将所有以往曾经遗失的片段焊结起来,沉甸甸地留在脑海中。
解读:
难却坚持着,爱而期待着
现场实录二:
谢塘豆腐干:记忆中的唇齿留香
今年73岁的张长生师傅,从12岁学习制作豆腐干算起,已经有了整整61年。但在8年前,由于年事已高,只能忍痛割爱放弃了豆腐干制作。在他制作豆腐干的53年间,老人从来没有离开过身旁的磨浆机,放下过手中的豆腐袋,即使在最困难时期,那么艰苦的岁月,老人也要坚持做着。老人说,他只有做豆腐干,心里才安稳塌实。
一个初春的早晨,谢塘,记者走巷穿弄,终于找到了张师傅的家。几间老平房记录了张师傅制作豆腐干的悠悠岁月,屋里上了年纪的收音机还呀呀唱着。带着一种怀念,张师傅把他的制作豆腐干的点滴娓娓道来:从他爷爷辈算起,一家子制作豆腐干已经有百年历史。其制作工序从浸豆、煮浆、滤渣、制“块”、包扎、清煮、料煮,最后到闷蒸出锅,每一个步骤都精细考究。制作五香干是一种综合手艺,滤渣重在“度”,包扎重在“技”,配料则是秘诀所在。因此张师傅家制作的豆腐干满口串香,韧中带脆,十分爽口,被称为是谢塘最正宗的豆腐干,倍受顾客青睐。上虞各地不少人都慕名而来,一带就是几十斤。张师傅谈到从前,眼里有闪着光,脸上带着自豪。“我的豆腐干做工繁琐,辛苦不说,而且产量不高,以前是纯手工做,一天只有15斤左右。后来改进到机器磨浆,一天也就50多斤。”张师傅的话中有很多无奈和惋惜,“现在的豆腐干减少了制作工序,味道比起以前的不一样,香味也不浓厚。”
由于张师傅已经停做豆腐干8年之久,我们想看他的磨浆工具,他也颇显为难,“很多工具都被我处理掉了,剩下的也已经不成样子了。”最后,张师傅吃力地从桌子底下拖出一个磨浆机。这个机器是十几年前,为提高豆腐干的产量,花800多元买回来的工具,也是他所有工具中最先进的。只是经过岁月的磨蚀,已是锈迹班驳。张师傅深情的看着跟了自己十几年的老伙伴,喃喃自语:“这个手艺传到我这里也就结束了,年轻人都嫌辛苦,哪会愿意到我这里来学呢!”当记者问他是否后继有人时,张师傅轻叹一声。
听张师傅说,在这8年里,绍兴有家豆腐厂还请他去工作,只是年纪大了,剩下的精力也不多,最后只能婉言谢绝。现在孩子们成了家立了业,个个都很孝顺,他就是什么事不干也能安享晚年。但老人真舍不得放下养了一家子,干了一辈子的老手艺,也只能徒叹岁月不饶人。
在告别张师傅的时候,心里百般滋味萦绕,不断回想起张师傅那种遗憾的眼神,他好比在清理着自己六十一年的追求,六十一年的坚持,六十一年的期待……
解读:隐忍中,学会对抗遗忘的力量
现场实录三:
浓浓的糖香会飘逝吗?
将一弯白色的糖放入口中,轻嚼几下,香软而不粘牙,清甜而不腻口,据说还有治咳、化痰、润肺的功效,这就是崧厦一带有名的小镬糖。记者打听好几次后,也没有找到,只好托一位老者帮忙,最后,总算找到了这位手工制作小镬糖的高夏明。
十几平米的家庭作坊栖身里弄小巷
一个周末,记者在一位老者的带领下,来到崧厦镇跃进桥社区,穿过湿滑幽深的小巷,在一扇铁门前停住,高夏明正在门口等我们。不过没有人的指点,还真不会注意到这就是制作小镬糖的的地方。高夏明说由于天渐热了,怕小镬糖存放的时间不长,因此只能按照商家的需要制作,一般一个月做三次。高夏明带我们去看了他一个人的家庭作坊,一间十几平米的房子,各种制糖工具已满满占据了每个角落。从做糖的筛子到大锅他都一一介绍着。
高夏明,今年已经41岁,据说他们家从祖父辈就开始制作小镬糖。打小就看着父亲做糖的高夏明,几次下来,就掌握了制作小镬糖的方法,不过他父亲认为做糖没有出息,高夏明最终选择去棉纺厂当工人。“下岗后闲在家里,想到父亲制作小镬糖的手艺,至少也可以赚点钱。”高夏明边说边拿出糖让我们品尝,“我的小镬糖是纯糯米发酵后做的,”
一百多年的手艺怕是到此为止了
小镬糖属于糖类的一种,虽然也有行业标准,但是没有形成专门的理论,“做糖就是凭经验,靠手感的。”高夏明对记者说。说着一声电话铃急响,原来是一个商贩打来电话订货。“做小镬糖成本虽低,但是人工高,卖出去的价格低。”心直口快地高夏明和记者聊起他的作坊,觉得有一肚子的苦水,“做小镬糖又苦有累,而且又是小本生意,再过几年,等到做不动了,自己就不想做了,”高夏明接着说,“在崧厦也就剩下我这一家能做作正宗小镬搪的了,我不做了,估计也没有人能继续下去,老祖宗的100多年手艺就到此为止了。” 说到这话,高夏明的眼里流露出一丝惆怅,惋惜和无奈。
据高夏明介绍,做小镬糖第一步把糯米蒸熟,拌上麦芽后放在一口大铁锅里恒温发酵,等出现柔软的白色液体后再将其熬制;冷却后拉糖是第二步,拉糖需要相当的力气,粗大滚烫的重达30多斤的糖条在他手里上下翻飞,自如得像是绕着毛线;从拉糖到加馅成型是第三步,三个步骤完成需要十几个小时,好多次高夏明总要半夜起床熬糖,“苦是苦,但冲着很多人喜欢吃这种糖也就值了。”
期待能让小镬糖延续下去
其实小镬糖是当地老百姓特别喜欢的食品,已经有100多年的历史,不少老乡还特地从香港、上海跑来指定买这种糖,而且它具有润肺的功效,过去还曾是亲戚间走动时必带的糖点,销量一直不错,只可惜小镬糖季节性特别强,夏天是淡季,冬天产量才会略微高一点,更可惜的是做这种糖的人越来越少,到现在基本上是种有人做点,没人就不做的境况。
“老祖宗的手艺实在舍不得丢,想把它延续下去。”高夏明的的语气中带着几许期待。
解读:痛并快乐着
“上虞究竟是一座怎样的城市呢?翻开上虞的历史后,我们才发现这里并不仅仅是一本散逸着传统水墨画香韵的线装书,却还有刻在石头上的岩画一般的古朴与厚实。这里的文化内涵更有其独特的个性,人文气息更有其性格的一面。民俗文化作为里面不可缺少的一个分枝,小镬糖、豆腐干,金箔纸……,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孤独的存在,因为我们曾经的体验,使它们带着一股岁月的醇厚与香甜,穿越纸背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