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s9/mw690/001zGcB5gy6Pqp0rzTy08&690——观话剧《怜香伴》随记" TITLE="乱世寄情怜香伴 ——观话剧《怜香伴》随记" />

深秋的一个下午，在杭州的某个地铁站里偶尔看到浙江话剧团的的一张海报，上面写着：“年度史诗巨构《怜香伴》，李伯男导演，汪世瑜监制”，以及“昆曲还是话剧？现实还是梦影？一场家园玉碎的怜香离别，一段江河梦圆的良伴佳话”等等介绍文字，我感到惊诧，不敢确定这是不是就是李渔的那个《怜香伴》。一列地铁飞驰而过，掀起的风滑过清凉的肌肤在地底下穿越而过，就像那些沉寂了数百年的往事，悄无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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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确认此话剧《怜香伴》就是源自李渔的作品时，已是腊月，落木萧萧的西子湖畔虽然没有姹紫嫣红，却依然少不了红男绿女的歌舞升平。《怜香伴》是李渔1650年赴杭州之后创作的第一部传奇之作，为描写同性恋题材最早作品，历来颇受争议。原著中说的是监生范石的妻子崔笺云新婚满月到庙里烧香，偶遇小她两岁的乡绅小姐曹语花。崔笺云慕曹语花的体香，曹语花怜崔笺云的诗才，两人在神佛前互定终身。崔笺云设局，将曹语花嫁给丈夫做妾，为的却是自己与曹语花“宵同梦，晓同妆，镜里花容并蒂芳，深闺步步相随唱”。此前，北京京剧三团曾将此剧改编为京剧，1954年由名旦张君秋主演，不过情节大变，崔笺云与曹语花的关系被全部隐去，两女同嫁一夫的情节变成小姑帮哥哥娶嫂嫂。2010年，为纪念李渔诞辰400周年，这部作品由香港电影导演关锦鹏执导昆曲演出，汪世瑜任艺术总监、李银河做“文化顾问”、春晚“御用”设计师郭培设计戏服，被称作“350年来的首次完整演出”，分女伶版、男旦版在北京上演。2014年，经汪世瑜倡议并亲任监制，由著名导演李伯男执导的话剧《怜香伴》又会是个什么样子呢？带着这个疑问，在大寒之后的第三天晚上，我怀着崇敬的心情走进了位于湖墅南路136号的浙江话剧团艺术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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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重的钟声过后，舞台大幕徐徐拉开，展现在观众面前的是用现代光影艺术与一个斜着的巨大相框组成一个400多年前的雨花庵情景，在优雅清心的琴声中，崔笺云与曹语花一见倾心，互生爱慕，并在佛前盟誓约定来世的秦晋之好。第二部分穿越到了1949年的上海，国民党作鸟兽散，此时的曹语花却已是他人之妇，生活处境艰难，而为她独守一生的崔笺云时不时地予以资助，甚至在解放前夜把自己的房子首饰全卖了，用所筹全部黄金买了两张去台湾的船票送给曹语花一家，曹语花却以两人共赴新生活为由骗崔笺云上了开往台湾的太平轮，结果太平轮沉海，崔笺云带着忧怨离去。第三部分穿越到现代，崔笺云与曹语花再以姐妹之好相处。听说在演出前夜排练时因为导演不满意第三部分的戏，临时删了一大段，所以第三部分显得略为仓促，与整个戏有失轻重。但整个戏以一种优美柔情略带忧伤的气氛贯穿始终，兼具昆曲之温婉柔和与话剧之酣畅淋漓，那些穿越了四百年的风花雪月恍如隔世，看了之后让人置于景中而难以自拔，那些细语浓情让人回味无穷，挥之不去。

李伯男是国内剧坛最具票房号召力的青年话剧导演，有“话剧界冯小刚”之称，曾执导过《有多少爱可以胡来》《剩女郎》、《步步惊心》等，荣获国内外多个奖项，此次与浙江话剧团合作执导《怜香伴》，也算是天作之合。那天中午，在浙话艺术剧场楼下的茶吧里，我们等了好久，终于见到了李导，因为刚起床，还蓬着头，高个头，国字脸，小眯眼，一副似醒未醒的样子。我笑称，李导会不会是李渔的后裔啊？李导说自己是河北人，不管是不是后裔，反正都姓李，也算是缘分吧。李导与浙话的合作已经有四年之久了，每年新春之前都会排一部新作，今年因为汪世瑜老先生的倡议，将昆曲与话剧进行结合，进行了大胆的尝试。但因为《怜相伴》题材的敏感性，剧本的尺度不好拿捏，虽然地铁里的广告在半年前就贴出去了，但剧本却改了一稿又一稿，直到正式演出前两个月才最后定下来。李导说，李渔太伟大了，要把他的这种戏剧精神在话剧舞台上展示出来，实属不易。李导的戏以情感剧见长，但执导《怜香伴》，他坦言有三个难关要过：一是这部戏穿越400年三个时空，风格难以统一；二是这出戏的视角不太好找——到底应该站在谁的立场来讲故事？三是这种同性“恋情”，很多人是没有体验的，难以把握。在谈话中他反复强调，今晚是试演，内容还要修改。我盛请他有空来李渔故里走走，或许能得到更多的灵感，并建议在兰溪献演一场。他欣然应允说，在李渔老家演李渔作品改编的话剧，那更具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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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短短一个半小时的演出结束后，李伯男导演与演员一起谢幕，观众掌声经久不息，站在位置上不愿散去。穿越三个时空的这段奇情别恋让人恍如隔世，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但在我看来，整个戏美则美矣，但终觉喜剧性的冲突尚显不够，对“怜相伴”之社会背景的挖掘还不够深入。李渔说：“唯我填词不卖愁，一夫不笑是吾忧；举世尽成弥勒佛，度人秃笔始堪投。”这其实与今天的话剧精神同出一脉。既然是源自李渔，就应该尽显李渔之喜剧本色，比如在民国时，是否可以设置让崔笺云改换男装去获取曹语花之芳心，而后却因为女儿身而陷入两难，由此引出的种种误解、难堪等等，增加戏剧的冲突。

乱世寄情怜相伴，李渔传奇续亦难。首演结束后，李导与编剧、演员们一起又要投入二度修改、排练，我们期待着下一次的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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