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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na是她msn上的名字。
我想,她应该不喜欢我提到她的名字,也可能,她根本无所谓。
Yona这个词是什么意思,我一直没问过她,可能是法文单词吧?反正自从两年前她每周末坚持去语言学校上法语课开始——至少我印象是这样,名字就已经是这个了。电子邮箱的。还有msn的。
开始她教我一些简单的什么“甭如和”之类的问候语,逐渐,她开始成句成句的往外蹦了。一次来我家,居然读出了玄关中挂着的,我从蓝莲花酒吧买来的越南漆画上的句子。而这之前,我一直当英文字母念来着,这让我很受刺激。
“没意思”,她表情淡然的说,“我只是想有个事情做,出国与否没想好呢。不过,”她补充到;“也许出去也没意思。”
Yona在一家房地产公司工作,职业室内设计师。在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地段,最顶级的写字楼。她好象工作总很无所谓的样子,有一搭无一搭的。曾经给我看过一个什么材料库的软件,说麦当劳肯德鸡的室内设计就是他们做。半年后,觉得无趣,换到了现在的公司,一个业内名气很大,专门做项目的设计公司。
这样的公司,压力和争斗再所难免。
但她仍很少说起工作的事,偶尔提及从老板那里受的委屈,似乎陈述着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一贯淡然的表情。
十三年前,我们上高一。
我住校,她走读。
我们曾走的很近。我多次去她家里玩,甚至能回忆起我穿和她并排仰躺在床上聊天的样子。她父母都是军人,她是家里的独女,在我家还住两居室的时候,她家就已经是四室一厅了。可她身上并无娇骄二气,总是很友好的咧开嘴笑,露出很可爱的小虎牙。她还开心的把初中好友沈宏写来的信给我看,希望她的初中好友和高中好友彼此熟悉到一家亲。她曾在课上传小纸条给我,鼓励我突破心理尺度演我觉得在众人面前很抹不开面儿的英文话剧;我请她给我的作文集写后序帮我绿叶衬红花一样,后来语文老师却给她的“后序”打了“优”,而我什么都没落着,这曾让我相当郁闷。
高一的暑假,因为去南戴河夏令营玩牌时发生的事,我俩掰了。确切的说,是她和我掰了。她很认真的对我说:我不喜欢你打牌时争强好胜的样子,输了就输了呗,愿赌服输。再后来,她突然用起功来,与我这样的落后分子更疏远了。每天不修边幅,来去一阵风,总是在晚自习时象鸵鸟一样埋头在大堆的书中疯狂学习,头也不抬,留给我一个倔强的背影。
我由于脆弱的小自尊心错选了理科,对着数理化心情每况愈下,索性自我放弃。
五年后,当我毫无退路,孤注一掷复习功课准备考研的时候,当我同样整天不修边幅,早起晚睡拎着个塑料水杯子穿梭在宿舍与教室之间的时候,我突然某种程度上理解了她那种疯狂的状态。只是我不知她是象我一样孤注一掷,还是选定目标志在必得。
总之,她以高分如愿的考到了第一志愿西南交通大学。远离了北京。
多年之后,我们再聚。
彼时我在读研,她刚工作。在我离学校不远处租的房子里,我们又象小时候一样,亲密的躺在一起,聊到这些年的生活、感情及其他琐碎,聊到深夜,直到口干舌燥。
她对很多事情都看得很漠然,同学聚会集体照中的她鲜有笑脸,性格居然变得十分逆来顺受,对朋友提到的事情很少说不,比如不收分文的给我的新房画了建筑设计图,比如给我当伴娘早上四点起来送我去化妆一整天忙前忙后累得半死都毫无怨言。另我这个作恶者既不忍又惭愧。
她现无男友,准时上下班,和父母同住,周末会开车去上法语课。申请的学校不在巴黎,她说,要继续申请,改主意了,决定出去了,把工作几年挣的钱到遥远的国度挥洒一光,交昂贵的学费。我说你干脆跟个老外拿完绿卡生个小混血儿算了!国内混什么劲啊!她笑笑,不至可否。
生活就这样继续,有时我们会结伴去看演出和电影。有时我瞎热心给她介绍的男友,她也很顺从的去见见。有时我们互发短信。
想起2002年夏。在我租的那间小房子里,窗前,她站在那里,松松的挽着头发,有几缕垂到胸前。表情疲惫。那是她初次跟我提及在大学交的第一个男友。她讲他们在大学里的事情,那是个弹吉他弹的很好的男孩子,帅气又羞涩,他对她好,给她做红烧鱼吃,她也对他好,毕业后那西北男孩子还跟随她来了北京,因她父亲的关系安排了工作。
他。却背叛了她。瞒着她。
她在街上狠狠的抽了他一耳光。讲到这儿,她很突然的扭头问我:你这儿能抽烟么?
当然。我给她找出一次性纸杯。在我这儿,你永远随意。我们之间,什么时候这么客气过么?
事隔两年,问她那男孩是否还在北京,她说,不知道。我们没有联系了。
我搞不清她怎么想的,也不清楚她对感情的态度。更不方便评论。
可我不希望别人伤害她。
我希望她幸福。
我希望无论出不出国,上天都已经给yona打造好了一个体贴的完美爱人,只是他们暂时还没有彼此找到。
我希望她不要象我一样变成平庸的家庭主妇,而是从海外旅居回来,带着高大的老公和漂亮的混血宝宝,妆容精致,神情愉悦,大口喝酒,爽朗说笑,随意而优雅的抽烟。
我希望这一天早日到来。
我会准备许多烟灰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