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的今天,我突然得到了一个新的工作。我清晰记得,那时我无比兴奋和紧张。那天一早,不管老板、领导、会议什么的,不远千里从北京飞回武汉,旋即又开车从武汉赶回老家京山领受了新任务。
这份工作和其他事情最大的区别在于,你不能辞职。从接受这个工作的第一天开始,无论成果如何,你都只能继续做下去,直到你闭眼为止。因此我那时对这个工作的到来,实事求是地讲,真的感到紧张,甚至有些不知所措。我后来想起,听说在西方国家,他们的人干这件事情好像只用干个十八年,此后基本只用担任一些名誉职务,不用再具体负责了。这听起来不错,有些像我们国家的内退:你还在编制上,但你不用上班了。当然,在中国情况不太一样,我们恐怕得坚持到最后,和我们的前辈们一样。
两年来最大的认识之一是,其实这件工作还能带给你的是,你不用通过工作的成就来获得满足和幸福感,他的存在本身就足以让你幸福和快乐,当然也有无奈和烦恼——老天爷向来公平,你不可能只获得其中的一样。这是世上为数不多的一件事情,你不用考虑结果,仅仅在过程中就能获得激励和动力。
有经验的人们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一件重大的事情,为人父母。用可口可乐自己的话来说——“是这样的”:父母不用管孩子们以后能够取得多大成就,能否成为富翁、总统、教授或者明星,只要父母和孩子的关系存在,父母的动力和满足感就能存在。我自己在成为父亲以后也第一次体验到了一种无与伦比的感情,没有条件、没有保留、没有止境的付出并满足。
反过来讲,一个不能辞职的工作也有很多好处,比如说人家也不能解雇你,这个也能算上是个铁饭碗。更幸运的是,别人都说我家里养的还是两家招商银行,有女万事足嘛。有时候,可口可乐只是挥舞着小拳头在我和妈妈身上胡乱敲打一气,为我们按摩,就能让全家人高兴一整天。外婆说,还用等到什么时候啊,现在就已经能享姑娘的福了。能不能享她们的福我并没有太高要求,在有生之年能常常看到她们,听到她们的声音,看她们长大,有一天嫁人,就心满意足了。
当然也有一些担忧。可口可乐似乎继承了我在语言上的天分,还不到两岁的孩子,就已经能熟练唱歌,讲话,能用我们听懂的语言讲述一件事情的全部过程,还能使用表达逻辑关系的连词甚至识别逻辑上的陷阱。比如:妹妹在沙发上……搭搭啦(跌倒)……头上一个大包……妹妹哭啦;问可口,你是想要爸爸喂饭还是外公喂饭,她思考一会后回答:都不要,这让妈妈去听课从专家那学来的高招须臾间就灰飞烟灭。但是,她们在语言上的天分常常让我担心,孩子们以后数学会不会不好。我甚至严肃地和外公——我和妈妈共同的数学老师——讨论过这个问题。我知道这个为时尚早,我怕的是,她们继承一个优点的同时也继承了缺点,时至今日,我依然对数字麻木不堪。
更让人开心的是,可乐的身体有了长足的进步,我们甚至开始预测,这孩子以后上学了体育成绩会很好。和姐姐一起玩爬床的游戏,可乐从地上爬上床,打滚,再爬下来站到地上,姐姐还没能爬上床去。她似乎整天都有着用不完的力气,只要醒着就四处走动,比这还要好的是,她和姐姐一样对世界有着无穷的好奇和兴趣。我希望她们能持续保持对自然、宇宙和这个外在世界的好奇心。
妈妈每天花大量时间学习全球各种教育理论和方法。目前看来,好像已经取得了一些成效,可口可乐总是能礼貌地对待身边每一个人,谢谢、你好从不吝惜,让社区的邻居煞是羡慕,甚至一条狗从身边离开,她们也会不舍地说一句:“大狗狗bye-bye。”
两年了,我也和所有普通的父母一样,说起自己的孩子,就充满自豪、话题不断。这是一件永不能辞去的工作,我因之感到庆幸。我就希望成为一个最普通的父亲,看着孩子们在自己身边成长,记录下这过程当中的每个喜悦点滴,我也就希望她们能成为一个普通的孩子,一个普通的人,在这世上快乐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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