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叙旧情

 

 

 

胜败已分，徐暮云收势立定，邓祥从地上爬起来，从腰间拿出令牌，递给徐暮云道：“这是通关令牌，拿去。”

张诰道：“暮云，我随着这位将军一起去疗伤即可，你不必跟来……”

徐暮云道：“不成，我也要跟你一同前往……”

“暮云……万万不可……如此！如今有邓将军在，你不必担心我会遭到山贼的袭击。你快点继续赶路，完成师父交付的考验。”

“可是……”

“暮云，爷爷所交付的事，不容轻忽……爷爷若发现你为了我……而将考验弃之不顾，你知道他会多么震怒吗？”

“他应该……会重重严厉责备我吧？”

“不……你太小看此事了。他若认真起来……甚至可能与你断绝师徒关系……你可知吗？我……不是跟你说笑！”

“但如今你受伤了，情况不同……”

张诰从地上跃起道：“不成，我不准你为了我而继续耽搁！”但是身体实在支撑不住，结果又脚下一软，跌倒在地。

徐暮云连忙弯下身来扶他道：“柏乔……”

张诰道：“听我的，不然我不走，我不去疗伤。”

邓祥这时道：“徐公子，他说的没错……他全是为你着想。张老将军的严厉，你不是不明白。如今张公子受了伤，还要替你忧心，你于心何忍？他的事交给在下处理即可，请你安心前行。”

事到如今，徐暮云只好答应，于是继续过关赶路。

 

天亮之后，徐暮云终于赶到了终点，来到的时候，发现张皓也已经到了，徐暮云看到只有他一个人，不由忖道：“咦？杉青怎也是独自抵达终点？”便走上前道：“杉青，兰茵她人呢？”

张皓回身相向道：“哼……你终于抵达了吗？我也要先问问你，我哥哥人呢？”

“我们夜里遇到山贼袭击，柏乔他受了伤，但没事。兰茵她呢？没事吧？”

“我们昨夜也遇到山贼袭击，结果我和她分散走失了。”

“走失了？你该不会是丢下她不管，自己继续往前？”

张皓道：“时间紧迫，我担心自己行程耽搁而落后于你，因此无法折回去找她。我可不想输给你！”

徐暮云不由急道：“什么时候了，还计较胜负？万一兰茵她出了事，该怎么办？”

“她才不会有事呢。那娃儿强的很，连我都招惹不起，更何况区区山贼？等爷爷判定胜负之后，我们再回去找她不迟。”

徐暮云怒声道：“杉青，你竟将安危不明的同伴抛在荒野，自个儿离去？”

张皓道：“不然，你打算怎样？想跟我打？”

徐暮云道：“你带路，我们立刻折返回去找她。”

张皓冷道：“哼，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说完，竟然拔剑相向。

徐暮云惊道：“杉青，你想做什么？”

张皓道：“哼，我老早就觉得你碍眼，从以前起，爷爷就一直夸你和兰茵资质好，练剑勤，始终对你二人另眼相待。你分明不是张家之人，还来跟我们抢什么？要我带你回去找兰茵，就先打倒我吧。”说完，便挺剑直刺而来。

徐暮云不得不拔剑相迎，但是只守不攻，张皓得意地说：“笑死人了！你以为你是我的对手吗？”一边说，一边施展全力，务求把徐暮云击败方休。

二人正斗得难分难解之际，突然听见一把雄浑的声音呼喝道：“好了，你们两个都住手吧——”二人急忙各自收住剑势，分别退开，张皓道：“呃……爷爷？”

只见张郃从碉堡里面走出来，而且在他身后还跟着张诰、兰茵，徐暮云不由惊讶道：“兰茵、柏乔……？”

张皓这时道：“爷爷，您……您都看见了？”

张郃道：“没错——你们两个混蛋，还不快给我停手！”

二人只好垂首走到张郃的面前，张郃道：“好，那接下来，老夫来宣判此次胜负！皓儿、暮云——你们听着！”

二人立即一同下跪应令：“是！”

张郃道：“此次胜利者，乃是——皓儿！”

徐暮云吃惊道：“什么？”

张郃道：“皓儿比暮云早抵达目的地，及时驰援友军，完成使命——是以判定他赢！不过，他却任意激怒友军，还与之动手——故老夫亦同时宣布，取消胜利资格！”

此语一出，又让张皓惊道：“什么——？爷爷，你怎可以这样判——”

张诰这时道：“爷爷——所以赢的人是暮云？”

张郃却冷哼一声道：“哼……暮云？当他折返回去找你时，就已经失去胜利资格了——”

徐暮云又惊疑地望着张郃：“师父……”

张郃道：“你忘了我最初是怎么吩咐的？友军被敌人包围，等你救援——而你竟擅自丢下任务，半途折返？”

徐暮云听此责话，只得低头认错：“是，徒儿知错！”

张郃接道：“其实诰儿和兰茵受伤，都是老夫为了测试你二人的反应，吩咐他们所演出之戏码——”

“啊？”徐暮云又吃了一惊。

张郃道：“虚弱乃饮药所装出来的，伤口血也都是涂上去的！战场上，完成被派付之任务，及时求胜乃第一要务！你不顾前线友军危急，竟回头去寻找有所私交之战友，不可原谅！你明白了吗——这就是我判你落败之原因！”

徐暮云连忙拱手道：“弟子明白，感谢师父教诲！”

张郃走到他面前，俯下身来道：“所以，你已明白老夫所要教导你之事？”徐暮云没有回答，只是低下头来，张郃便道：“暮云，虽说今日只是一场小小比试、小小演练，胜败并不足挂齿……然而战场上，若你不能狠下心，冷酷贯彻正确命令，一念间便随时可能左右大军存亡！”

“是……徒儿明白了！”

“你能明白就好，这就是要你们学习之事！”

“师父用心良苦，徒儿感谢！”

张郃这时语气一转道：“不过，或许老夫也会做出与你相同的抉择……”

“呃……您意思是？”徐暮云不解地抬头望着张郃。

张郃道：“亲情、友情、恩情……毕竟断难割舍！你本次行动，若以身系要务之战士而言，等于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所以，为师必须严正判你失去胜利资格！”徐暮云又低下了头，张郃却又紧接道：“但从另一面而言……或许是你赢了才对！”徐暮云一听，又疑惑地抬头望着张郃，张郃道：“因为，你并未丢失自己作为一个人的心！”

“师父……”

“若你自认必须忠于自己，而又敢于面对那代价……而那决定又并不致牵累无辜时——那你就尽管去做吧！”

“您意思是……徒儿不解……”

“此事，你就必须靠自己体会了——总有一天，当你人生历练足够，就会明白！”

“师父……”

张郃缓缓站起来，说道：“好了——今日该传授的，大致已毕！大伙准备下山，返回洛阳去吧！”

 

“其实，当日我完全不能理解师父那时话中的含意……然而很久以后，当我明白他那话中意思时，师父他老人家已经不在人世了……”

 

当日傍晚，张郃等人先行下了山，碉堡前只剩下徐暮云、兰茵、张诰三人，张诰道：“暮云，你怎突然跟爷爷提议，不随他们一起回去？莫非在与爷爷赌气不成？”

徐暮云连忙道：“啊，怎么会呢……你们误会了！我们难得来少室山一行，却一路都在心焦赶路……若未曾好好赏览景色便离去，岂不可惜？所以我向师父说，我们在此地多留一夜。”

张诰恍然大悟，笑道：“哈哈，搞半天，原来你是想观赏景致啊？不过说真的……我也有同感，暮云！我们远道来此，却一路未能好好欣赏此山的壮丽景致，殊为可惜！”

徐暮云道：“柏乔，其实这是兰茵的提议！”

张诰当即又望向兰茵道：“哦，原来是你的提议啊？”兰茵微笑点头。

张诰接道：“说起来，兰茵自小就很爱山水景致……尤其她喜欢在洛水畔夕照下，边梳着她满头长发，边唱歌……那画面真是美极了，任谁看了都会毕生难忘……”

岂料张诰此话一出，兰茵马上脸色一变，随即流下泪来，徐暮云忙责怪张诰道：“啊，柏乔……你提到唱歌的事了啦！”

张诰一拍脑袋道：“哎呀——对不起，我忘了此事了！”

徐暮云看着伤心的兰茵，心道：“失去声音，是兰茵心中最痛苦的事了……当年兰茵生了一场大病，失去了她的声音……也从此失去了她那仿若天籁般的美丽歌声！”

张诰连忙向兰茵致歉道：“兰茵，对不起……方才是我不好！”

徐暮云道：“要赔罪的话，大家一起陪你至山顶看日落和星星？”

张诰连声道：“好好好，当然没问题！只要你开心，一切好说。”

兰茵这才止住泪水，张诰又道：“不过天色已渐暗，到时只有微弱的余晖与月光照映山道……如此会不会有危险啊？”

徐暮云道：“柏乔，你那什么话？昨晚我可为了找你，摸黑跑遍了半座山呢！没想到，却被你演的戏给彻底唬住了……”

兰茵即时笑了起来，徐暮云会意道：“兰茵说，我实在太好骗了！”

张诰道：“那是我演得逼真吧？哈哈！”说着便大笑起来。

徐暮云也笑道：“哈哈，不愧是柏乔……我还真没瞧出丝毫破绽来哩！”

张诰道：“难得如此轻松，今晚大家就好好彻夜畅谈，待明日黎明时分再一起回洛阳，如此可好？”

徐暮云道：“好，既然决定继续登高，我们就早早动身吧。好～英勇的大魏洛阳剑士团，开始朝少室山迈进吧！”三个人便一起结伴向山顶攀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