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恩师

李敏孝

近日总想联系拜见50年期的一位老师——刘慧敏老师，但联系方式早已不见，即使找到也该早变更了。便想到了她女儿开店的地方，今天终于打定了主意找到了这里，可店面已转让给别人近20年。好在一位同学与她娘家同村，经过询问，竟于一个月前不在了，算起来也刚刚过了70岁，在当今普遍长寿的时代算不上高龄，令人遗憾万分。我想似乎是一种心灵感应，不然最近怎么总要想起她，正遇端阳节感应就更强烈。

老师因子女婚姻多有变故，总觉面子上难堪，心情不大顺畅。近年患有胃癌，人消瘦不堪，但精神头不减，说活很有底气。以前单位组织洗澡时突然断电，一股冷水冲进，落下了关节炎的病根， 晚年瘫痪在床，无法外出，境遇有点凄凉。病魔晚期，巨痛是难以避免的，老师肯定遭了大罪。身后没人通知生前友好送行，只有几位家人与她告别，熟悉她的人都因没能送她最后一程，感到十分惋惜，悲痛不已。

当年她刚新婚，从娘家所在的学校调任到婆家所在的学校任职。她走进教室，只见个头不高，模样俊秀，不太大而明亮的眼睛似乎会说话，额前整齐的短刘海，脑后乌黑的长辫子直达到屁股下，一口白而小的糯米牙，手背虎口处还有一朵刺青的梅花。不用化妆，素颜面对大家，一股青春的美感就有无尽的震撼力，走到哪都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给我们的感觉是她的衣服真多，整天换不完。我们就读的是一所戴帽小学，即小学附加的初中，校舍本来就简陋不达标，更没有师资，在村子里招收了一批老三届高中毕业生做民办教师，她也是其中之一，做了我们六七年级两年半的班主任。究其实她教给我的知识并不算多，那个年代也不允许教知识，课本都是僵化的教材，而且分配给她任教的学科，又不是她的特长，她擅长的专业是化学，却教我们语文。然而在为人上使我获益匪浅，在老师中她是最能高看我一眼的人，对我的看重袒护是难以忘怀的，给了我无尽的尊言和自信。常让我联想到能高看中国学生的藤野先生。

我在六年级本来担任的是学习委员，为了照顾我的身体，从具体繁杂的事务中解脱出来，让我做了副班长，杂事减少了，平时就是换写板报。第一次换教室后边的板报，放学后留下了我，我只感觉黑板像无尽的天幕，有写不完的字，写字速度又慢，质量又差，最后檫掉了事。第二天老师一看毫无进展，鼓励我说“不怕慢，单怕站。”好在当时刚学了美术字，就不知深浅的大胆换起板报了。先教室里的，后教室外的，再从校内到校外，到村子里，得到人们的首肯与赞扬，在同学老师中都有了威信，小小年纪有了一种成就感，也建立起有了奋斗的勇气和目标。阴差阳错，后来与粉笔字结下了不解之缘，就像歌里唱的，“长大后我就变成了你”，也从事了教育行业。

一次看完电影写观后感，我写了一首自由诗应付差事，写得虎头蛇尾，老师在结尾加了一段画龙点晴的诗句，其中“面临着毕业，前途远大”两句，至今还清楚的记得。文章后来发表在油印的校刊头版头条。这对我以后兴趣的走向，信心的养成，都有着引导性的作用。上学时常找我谈话，我总嫌她烦，长大后才觉得这些教悔使自己受益匪浅。为了让我不要乱讲话，就用俗语教导我，“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可恨我一生都没真正管好自己的嘴，有时就会祸从口出。才体会到老师的良苦用心。一年老师将我评选到的“三好学生”，背后搂掉了，我心里愤恨了很长时间，多年以后才涣然冰释，可能老师在搞平衡，不能把好事都让你一个人包揽，也可能老师在再一步促使我砥砺前行，不负韶华。

攵革中曾有一度教育回潮的阶段，老师也抓了学习，晚上前拉起了电灯延点，班里的成绩喜人。老师曾经为我写了一份先进典型材料，把我的学习、心理、家庭状况，都掌握的十分准确，里面不免有许多溢美之词，鼓励鞭策着我，为我以后的健康成长奠定了良好的基础。四人帮横行的年代，黄帅、张铁生做为异类的典型大力宣传，学校开门办学，不学文化课。不久这个时代过去了，考试制度得以恢复，我考学走出了农门，其中自然少不了老师当年的教导和栽培。

25年前我工作调动到了县城中心的高中，首先看望的就是刘老师。她因成绩出色早由民办转正调到县城的中心小学，见到我出奇的惊喜，好像学生给她长了脸，使她在同事面前很有面子，就高兴地对大家介绍我。此后长期保持着联系，她有时找我办点小事，有时说些闲话。她儿子在校门前开了一家小店,她退休后常为儿子看店，我有空就去坐一坐。可惜10多年前学校因为发展需要，搬到了更大的新校区。离得远了，联系少了，直到最后失去了联系方式。

本来想着找到了老师的联系方式，就会和老师马上通上话，可是怎么也想不到老师已于4月24日离开了我们，第一次感到这种多“四”的时期，真不是好日子。阴阳两隔，无法沟通，思念之情，只能永远搁置心中，再也无法释怀。

2022年6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