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很久没有参加户外俱乐部组织的活动了,一是爱上骑着小折到处流窜的感觉,折叠车对于我来说,无非是一个便捷的交通工具,我不喜欢运动员式的骑行,骑车对于我来说,无非是看景的手段而已;二是俱乐部的活动动辄十几人、数十人,人多了就这事那事的乱七八糟,混熟了还得疲于应酬,无非又是这个酒桌转到那个饭局,累。 
在远足论坛看到去加碑岩的召集帖,原定第一天爬绥中县的最高峰,925米的平顶山,第二天去河北抚宁爬长城,看山海关以北地区唯一的一座大型明代军火库——城子峪长城库楼。什么最不最高峰我倒不感兴趣,它在那里屹立千百万年了,你去不去爬,它还是依旧的,它的生命几乎是永恒,而我的生命不过是一刹那,它对于我和我对于它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冬季的长城却令我心动,我幻想着白雪皑皑的大地上一条巨龙蜿蜒起伏,那会是何等气魄。于是决定去看长城了,决定的事就要付诸实践,否则它可能永远是一个梦想。 
21日凌晨4点收拾行囊准备出发,临出家门想起还没向老婆汇报行踪,将她从睡梦中叫醒,简单的说下去向和时间,老婆连哼都没有,转身继续梦游,她已习惯了我的“临时行动”,也知道在该回来的时候,我会乖乖回家的。

凌晨的街道并非一片寂静,环卫工人辛苦的开始劳作,十字路口一家烧烤店还未打烊,两个年轻人显然已喝得过量,东倒西歪搀扶着出来,站在马路边开始嘘嘘,一阵喧闹后坐车离去,街道上又恢复了有节奏的扫地声。因为寒冷,一个人在空旷的大街上游荡,等了20分钟等来我们的包车,坐上车,辗转着把队友接齐,加上司机共12人沿朝青线向绥中进发,充分发挥我坐车睡觉的优势,待被同伴叫醒时,已到达建昌县医院院内,下车在路边的小店吃早餐,馅饼、小米粥、小咸菜外加咸鸡蛋,这里真是离海近了,除了小米粥外,那三样能齁死几个。 
上车继续睡觉,到达路边一个叫魏家窑的小村子,在加油站对过与葫芦岛户外的一台车6个朋友汇合,再前行不久到达加碑岩乡政府,加碑岩——很有特点的名字,询问当地人不知此名来历。网上搜到辽宁省绥中县加碑岩乡资料:1961年设公社,1983年改乡。位于县境西部,距县府51.7公里,面积106.5平方公里,人口0.6万。农业主产高粱、玉米、豆类,兼产白梨、人参。加碑岩乡地处深山,景色怡人,有明朝的万里长城、辽金遗址。近年来,加碑岩乡加大发掘新景点工作力度,把过去无人问津的奇峰异洞、瀑布、鸟兽虫鱼开发出来,新增了娄石瀑布、五华顶峰、圣水庙、毛公像、情人石、小冰沟等几十处景点,同时给游客品尝野山菜、野山果等绿色食品。吸引了省内外的许多大专院校美术专业学生到这里写生和采风。 
右面的东西是做什么的呢?

21日的活动安排的就是去爬“五华顶峰”,这是当地人的称呼,在地图上叫平顶山。简单休整后,在葫芦岛队员老徐的带领下,一行17人开始爬山,一路上紧跟着老徐,边走边聊,原来他就出生在加碑岩乡另外一个小村,年轻时爬过平顶山,到现在也有30多年没上去了,大的行进方向还有记忆,在枝杈处就有些模糊了,好在山路上还会遇到打柴的村民,使我们不致迷失方向。


路途上偶尔看到毛驴驮着高高的秸秆下山,更多的是人力背负一筐筐干柴下山,试着抬了抬,少说也有个七八十斤,不但是老爷们这样背,妇女们也是一筐筐背负着,细细的肩绳深深的肋进双肩,那份深重与艰辛令人敬畏。想想我们花几百上千元买来的背囊,具有先进的背负系统,得意洋洋的背个四五十斤游山玩水,就自以为非同常人,实际在这些为生计而劳作的村民面前,我们是多么的无知和荒诞! 



百年老宅

我们从阴坡上山,从山间厚厚的残雪可以看出来,这里的降雪很大,山路的头半段留有村民的足迹,后半段就完全是自己趟路了。老徐是个很健谈的人,体力也相当的好,边走边讲着山沟里的故事,往往是听不到我的应答才停下脚步,站在一处有阳光的地方等我上来,路过人工垒砌的石坑,告诉我这是猎人打猎设下的地坑,并绘声绘色讲起怎样设陷阱,怎样收获猎物,但那些都已成为过去,随着人类对大山的侵蚀,目前山里已没有什么大型猎物需要使用这种地坑了。




地坑

距离顶峰还有三分之一路程,时间已近一点,在一处阳光灿烂无风的平台上,先上来的一边等候后面的人,一边吃自备午餐,我的那份是火腿一根,与熊猫一人一半,压缩饼干一块外加一小袋金针菇,吃完后去葫芦岛那堆蹭了几口鲜海带,又用圪针从白菜泥泥那儿扎了一小根咸黄瓜,最后又吃了熊猫背来的大白梨,喝下半瓶冰红茶,水足饭饱。十四阿哥姗姗来迟,却是动静最大的一个,大身板往地上一坐,掏出大锅、小锅外加煎锅,支起炉灶,开始煮方便面、卧鸡蛋,呵呵,入门级的户外狂热者,对户外用品的新鲜劲还没过呢。 



呆了半个多小时,浑身发冷,约上老徐先行一步。剩下的路完全是在快接近顶峰处迂回上升,雪越来越厚,偶尔一脚下去,就会灌进鞋里,但前方始终留有新鲜的足印,拐上山梁看到比我们先前到达的高振宇,一个人蹲在背景是群山的梁上,显得那样孤单!


石海

山梁一拐弯,看到一个人工垒砌的洞穴,掘土为坑,容积能装下两个成年人,上面是半圆的顶盖,顶盖上留有烟道,洞穴里黑黢黢的,猜了一大气也没猜出是做什么的,只好请教老徐,呵呵,原来是村民烧炭的炭窑。从这开始,在阳坡上能看到很多这样的炭窑,有的窑口还在冒烟,有的窑口已出成品。人是聪明的动物,就地取材把树枝在山上烧成炭,再运下山,实在是省时省力的好办法。 
老徐指挥后面上来的人沿山腰的路转往阳坡,我俩则在距离主峰七八十米处,在巨大的岩石边垂直向上爬去。


越往上走植被越密,手腕粗的干树杈轻轻一扳就会断裂,看样子,村民们也不来这里打柴的,走到一半时,见到一颗树干居然拐了两个直角弯,很是奇特。拍照时脚下一松,紧忙抓住边上的树枝,手握下去的瞬间传来猛烈刺痛,赶紧松手,调整好平衡,仔细看看刚刚抓过的树干,上面密密麻麻都是细小尖刺,问过老徐,他说当地人把这种植物叫做“黄狗lan
zi”,学名叫臭椿,难怪老百姓给它取了这样一个不雅之名,确实是个害人东西。

快到顶峰,老徐在前面兴奋大喊“冰花”!等我赶到,他正把一捧冰花送入口中,蹲下身,拿起相机拍照,雪白的冰花在哪个角度,也拍不下那种晶莹剔透的美。拍完老徐吃剩的冰花,学着他的样子,捧上一大口放入嘴里,任由它吸收体温,令口腔和舌头一点点麻木掉,到了最后竟没有一丝杂质,完全化作雪水。剩下的路途也不麻烦的取腰包里饮水了,渴了就抓把雪吃,这里的雪真是纯净,绝没有家里面积雪融化后那种牙碜感觉,吃了那么多,身体也没出现任何不适。 
据老徐讲,这种冰花形成得很不易,要求下雪天气温较低,雪花要落在干净的石头上,而石头要处于山体阴坡,这样,雪花落地瞬间就会结冻成冰花,一直保留到现在。按他说的观察一下,还别说,走了一天的雪路,真就是在那块石头上看到了冰花,看来遇到冰花也是讲究运气的!老徐还说,中药方子里“无根之水”指的就是冰花,因这东西可遇不可求,被后人用雪水或雨水代替了。


听老徐一说,我还陶醉在巧遇冰花的兴奋里,他在前面又喊“到小庙了”,远远的看过去,哪里有什么庙呀,走到近前也没看到,低下头,哈哈,果然是个小庙,庙宇居然由一整块石头雕成,有檐有门有对联,虽然看不出是什么年代的,但雕琢精细度足见石匠的那份虔诚。 


过了小庙就是平顶山顶峰另一标志物:航标铁塔,塔尖的木头早已干朽,它现在是否还发挥作用就不可知了。在铁塔下岩石上一靠,点上支烟,环顾四方,再俯瞰上山途中那段立陡悬崖,无论如何从那里是下不了山的,好在阳坡有羊肠小道通往山下,山下的队友们在那里等候着我们。



下山途中,遇到从阳坡上山的老碧、葫芦岛两位队友,对了,一位居然是我们40分部89年老兵,纯粹的战友哟,刚进山时攀谈一段,安徽的老家,转业在葫芦岛,50多岁离了婚,如今退休了,孩子在杭州,正打算回安徽安度晚年。 
在顶峰极目望去

下到山梁处等候他们三位,他们走到最后那块岩石下,没有登顶,下来与我们汇合,大家在这里休整、合影,老徐又讲起发生在这里的往事:上世纪80年代,“二王”亡命天涯时,就是从这个山梁走过,奔往山海关,由山海关辗转到广西,最终命丧南疆。




远处看似“山门”的垭口那边,距我们所处位置15公里处,有个山峰外形好似一座天然坟头,坟墓下岩壁上有着天然形成的墓门,墓门上门钉清晰可见。在老徐的叙述下,恨不能跑到那里去看个究竟,好奇心往往也是去做一件事情的动力吧! 
下山是沿着山路的陡降,一点上升的路都没有,就是下下下,垂直800米的高度一路下来,绝对是对膝盖的蹂躏,时间已近3点,考虑山区天黑得会早些,只好加紧赶路。



中途休息时遇到一位牵着毛驴驮炭下山的老乡,与其边走边聊,据他说,这里方圆几千亩大山盛产药材、榛子、白梨,农忙过后,他便来山上烧炭。每天上午来打柴,准备烧炭原料,下午把烧好的木炭运到山下,一趟能运120斤,到山下以七毛钱一斤的价格卖给包山人,由包山的再往外销,葫芦岛、锦州乃至沈阳的烧烤店用的木炭几乎都是这里烧制的,说到这,语气也变得自豪起来。

四点多,在半路,与一腰别镰刀稳步上山的老汉搭讪,老汉这么晚上山,只是为了多砍点干柴烧炭,他说每天都是七点多下到山下。问他不怕狼吗,老汉大笑:都多少年没见到狼了!想象着天黑风高夜晚,老汉独自在深山野岭行进的样子,没了野兽侵袭,那他惧怕的应该就是他的同类了吧!与老汉擦肩而过后,想起刚刚在路边见到没有遮拦的窝棚,也许在漫天风雪无法下山时,这里就是老汉的栖息地吧! 

在一个岔道口,牵驴下山的老乡指给我们一条从山沟下去的路,说那里下山比盘山走近很多,因为那道太陡,他的毛驴驮着东西从这下去会很累,他心痛毛驴,宁可绕点远。我们按他所说下去,到达沟底小村时,他和他心爱的毛驴果然还在半山腰绕路,纯朴的老乡值得信赖。



从沟底一棵老梨树下的住家开始,通往住处的道路变得很宽,不时有收购木炭或拉满劈柴的三轮车从后面超过去,收工的村民也慢慢悠悠走着,在一户农家大门口对面山崖中间,见到五六个圆木做的,顶上盖着铁锅的物件,转身问同行的葫芦岛战友是什么,他很肯定的说是先人坟墓,正分析这个答案时,后面有一个小伙赶超我们,向他询问,大概他在后面也听到了我们对话,讪笑着说那是蜂巢,应为口音较重,又问了一次,这回他一字一顿的说是蜜蜂蜂房,呵呵,原来是“土蜂箱”。

快到沟口,山坡阴坡一层层石头码起的梯田映入眼帘,那一刻我们同行四人都被震撼了,不免惊叹于也就是在那学大寨时代,能构建规模宏大的人造田,拿到今天不知要花费多少物力财力!


边走边望着慢慢阴沉下来的山景,远远看到一户人家,在老徐带领下,我们去这户人家讨水喝,与家人搭话也没回声,老乡倒实在的把暖瓶拿来,要我们喝热水,走的嗓子冒烟,哪里喝得下热水,一瓢凉水下肚,大呼快哉。

走到岔路口,老徐执意要去给我们买水,我们三人都不渴,继续赶路,走出很远老徐也没上来,大概在小卖店买东西充饥呢,这老哥对自己也是狠了点,上山时就带了一小瓶水,我们午餐时给他东西也不要,下山途中我把矿泉水给他喝,一直到快五点,我肚子都在叫了,他还没事人一样。

窟窿山

与战友和他的同伴边走边玩,偶然在路边见到一摞摞装在编织袋里的酸梨,问对面走来的老乡能不能给我们几个,老乡很爽快:想吃就拿吧!得到允许咱就不客气了,找个口松的拽出三个,一人一个,那梨那个凉呀、那个硬呀、那个酸呀,刚刚吃一小口,发现那个老乡没停步的还在向前走,心想坏了,这梨不是他家的!葫芦岛女队友眼尖,告诉我梨垛旁那个不起眼小房边坐着一老妇人,转头一看,老者对我偷梨过程那可是一览无余呀,我这不是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做贼嘛!赶紧跟老者打招呼,没等来回音,那咱就快跑吧!

冻梨垛

路线图

毛公石


回到驻地,老徐坐车先一步到达,找包车司机开车去村口接后面大队人马,安顿好晚上的房间后,一行人等步行去乡政府门前的饭店吃饭,晚餐的炖笨鸡、蒸笨鸡蛋糕那叫一个地道,焖子夹五花肉那叫一个香,酒也不喝了,吃完二米饭哼哼咧咧的打道回府。


住处是加碑岩乡最大的接待中心,接待能力达到200多人,美术院校来写生、实习就住在这里,连吃带住每天是30—50元,老板郭海明是老徐朋友,本来这里已歇业一个多月,因为我们的到来,又重新开业。回到住处他已把热水给我们灌好,见到队友的鞋子被雪打湿,又张罗着点篝火。据他讲,最适合来加碑岩望景的季节是四月下旬和七月份,四月份是满山野花,七月份是到处流水,他的联系方式记于此:0429-6980114、13942915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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