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记忆中的废城__知子罗:我看到永逝末曾来临,所以并不忧伤。



知子罗,现在是怒江大峡谷里一个鲜为人知的小村庄,外界称为“废城”。
可是村庄里的居民反感把它称为“废城”,认为这是对他们的歧视和侮辱。难道“你们”搬走了知子罗就废了吗?我们还在这里生活着呢!
所以,他们在村头上立上一个木牌,写上“记忆之城”。我很欣赏这个提法。




今天的知子罗在现代历史上发生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一千多年前,远古氐羌部族中的一支乌蛮部落后裔,越过碧罗雪山从澜沧江两岸来到了怒江上方的知子罗繁衍生息,他们自称“怒苏”,是碧江怒族的起源。知子罗是怒江峡谷最初几个为数不多的集市之一,那时居住在更高处,同为乌蛮部落后裔的傈僳族都要下来赶集,用傈僳语称赞它“知子罗”,意思是“好地方”。
到了中华民国始建之年,云南都督府殖边进驻,设立了知子罗殖民公署。1949年碧江解放,成立了碧江县临时政务委员会,知子罗自此成为怒江自治州和碧江县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到60年代中期,知子罗已发展为一座傍山环水,经济文化设施齐全的山城,成为连接怒江地区与内地交流的重要枢纽。




天气好的时候,左看是碧罗雪山顶,右看是高黎贡山雪,脚下千米的怒江喧腾咆哮,三百里峡谷尽收眼底。然而,地质专家经实地勘测后认为知子罗存在着大面积滑坡的可能,于是在1986年12月,碧江县被下令撤销,
“碧江县”这个名字从此便在中国地图上永远的消失了。



那一年,特意从大理请来工匠打造的县城新景观__八角楼才竣工不久,名为图书馆,却还没来得及放进一本书;县城的进修学校才搭起两层的支架,门窗还没装上就全拆了;四层的工商银行大楼才启用了一年;可容纳千人的电影院才放了三天的电影……曾经繁华的碧江县城,就这样在这场城市的变迁中“牺牲“了。




转眼30年过去了,那场预言中的灾难并没有发生,可昔日门庭若市的知子罗却再也没有热闹起来。
一些无房的城市贫民搬进空置的房子。在原来州、县机关的大院里,他们爱住哪里就住哪里,想住多宽就住多宽,养啥也都不缺空间与圈舍。
现在的知子罗,没有班车,没有银行,没有邮局,没有通讯公司。空宿舍养了猪,旧办公室养了鸡,无人看管的牲畜在公路上闲庭漫步,空无一人的知子罗小学,因为生源不足已经撤销。








登上知子罗最宏伟的建筑八角楼,铁皮阶梯的尽头散落着几个啤酒瓶,远处的青山在浮云变幻中若隐若现,迎面而来一阵亚热带山地特有的季风,面前是人去城空的广场,毛主席头像和语录还斑驳可见,墙壁中的裂缝杂草丛生。







我没有找到那面刻满悲伤的墙壁,那是经历这场无情变迁的知子罗村民心中留下的一块烙印。
闭上眼睛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晚风拂过的知子罗,黄昏中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夕阳下连杂草都染成了红色,曾经辉煌的红砖房和水磨石建筑依然存在,油漆还没有完全剥落。世人给了知子罗完美的身躯和光辉的过去,却也给了它终生终世的浓郁悲情。
如果知子罗没有被遗弃,那么如此骄傲的小城如今会成为什么样子。
可世间并没有如果,那个跟我隔着30年的知子罗,安静的有些可怕的知子罗,已经永远定格在了30年前的时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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