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子糊新孰，笼纱碧色深。

     唤回少年梦，照见古人心。

     每对忘酣寝，频挑伴苦吟。

     问君交到老，莫忘弃墙阴。

                         ——刘克庄 《书灯》

    客厅原来的一盏水晶吊灯坏了很久了，一直没换。这盏灯买回来花了老价钱，用了没多久，电子线路板就坏了，懒了半年多，一日拆下来送回原来的店里去修，因在保修期内，修了，没花钱。拿回来用了三个月，又坏了，这次又懒了三个月，再也懒不下去了，又拆下来送去修，过了保修期，付了钱，修好了。装上，用了一个月，又坏了。

    实在没兴趣再拆再修，就一直拖着，懒得再去调换了。客厅又不能不点灯，于是就在墙上装了一盏日光灯，临时用着。日光灯总觉得不够亮，一日发狠心，把水晶吊灯拆了，灯头上装了一只节能灯。可是一只螺旋形的节能灯光裸着，实在难看，就琢磨着要把这只灯装饰一下。

    正好家里有一只破旧的鸟笼，洗了洗，晾干，断了竹节的地方用牙签粘上修补好。又把一只发了黄的旧布灯罩洗干净了，接口处豁开来的地方用钉书机钉上，再覆上一块花布，剪了牙口，用胶水粘好，做成一个新灯罩。再把灯罩穿进鸟笼里，里头接一个灯头，一个鸟笼改制的吊灯就做好了。再把这个鸟笼灯挂上原来水晶灯的钩子上，接上线，一个灯就完成了。

    这个灯原料多少钱呢？

    鸟笼：0元

    灯罩：0元

    花布：4元

    灯头：10元

    节能灯：3.5元

    这个灯一共就花17.5元。

    这其中节能灯是在居委会登记买的，优惠70%，当初登记时我就登记了4只灯，最大的一只是18W，相当于普通的100W的灯。17.5元的一盏灯，抵过上千元的水晶灯，关键是还亮许多，还节能。

    我一直喜欢自己动手做东西。这个爱好像是家传的。上小学的时候，一次手工课的内容是做各种科技小品，我回家对我妈讲，我妈说做个台灯吧。灯罩就用一只车花玻璃杯倒过来，花形的杯底就是灯罩的模型。方法说穿了非常简单，用薄而软的白纸裁成长条形，在清水里浸湿了，贴在玻璃上，凹凸的地方都在压进去，一圈贴满，多贴几层，等纸干了，用刀劈开，脱出来就是一个杯形，再把边缘修齐，覆上一层彩纸，一个灯罩就做好了。废弃不要的笔杆就是台灯柱子，中空的杆心正好穿电线、安灯珠，笔杆固定在一个盒子上，盒子里面放电池，盒子上面安一个钮子开关，一个可以亮的台灯就做好了。

    我妈说，这个脱模的办法，还是她的父亲教她的。她的父亲、我的老外公，是一个刻彩纸扎花圈的老手艺人，这是他的吃饭的本事。我还记得在我小的时候，在溧阳老家长大，阁楼就是外公的工作间，轻易不许我上去，我有时偷着上去玩，就会看到厚厚的一叠叠的刻好花形的彩纸蝴蝶，染了各种颜色的纸，折好的纸花。我家客堂间的一张裱台足有两三米长，黑黑的厚厚的，整块木板做成，可以裱中堂裱对联。

    有个手艺人的外公，就有聪明能干的妈妈。上次我写棉花，讲到吉贝和木棉的关系，孩儿他爸说，他见过木棉。他的母亲曾经把用旧的木棉枕头拆了，摊开来晾晒，然后新做一个枕套换上去。木棉是那种碎得像粉一样的，和棉花完全两样。我听了就笑，说比起我妈差远了，我妈是在同学家里看到她用的稗草子的枕头，又凉又滑，心里看了喜欢，嘴上不说，用一个暑假去田里收稗草子，一个夏天收了两斤草子，再拆了一件旧丝绸旗袍做了枕头套子。那个枕头，多少年都一直带在身边，用到我出生。套子旧了布烊了，重做一个，稗草子洗一洗晒一晒，继续用。

    可惜，这样的家庭爱好眼看就要断代了。我家孩儿除了会煎荷包蛋，什么都不会做，洗个碗会把碗打碎，唉。

图：1、灯罩。2、鸟笼。3、鸟笼灯。

全部装好，开灯看看效果。这是白天拍的，最上面那张，是晚上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