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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周末。上午，叶秋把衣服洗了，把家里的卫生搞了；下午，把女儿送到文化馆舞蹈班，自己进了网吧。网吧里大多是些少男少女，不多的中年人以男人居多，像她这样年纪的妇女极少。她怕别人怎么样看她，所以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决不连续去同一个网吧，所以同一个网吧的老板和玩乐者不会常看到她。她提前发了短信给任蓝约定上网，她打开QQ时，他已经在等她了，他家里有电脑很方便快捷。

你好，很想你。这些天还好吧？别为改革烦了。

让你久等了，对不起。

她想她买一台电脑，这样方便得多。经常打电话也不方便不知躲到哪里打，在单位不敢多打，打也公事公办，不敢说什么；在街上用手机打或到话吧打，也不方便，一个女人老捧着个电话打，别人会怎么说；在家里不是丈夫在家就是女儿在家，当然不方便，就算他们不在，也很危险，一不小心就会让没有作息规律的他撞上。任蓝也还很替她着想，给她打电话很简洁，不缠着她说话。

我想买台电脑，你看买什么样的？你跟我参谋参谋。

看你要做什么用？

就是上上网，查查资料，玩玩简单的游戏，其实游戏也不多玩的。

那就不必买高档的，也不必买品牌机，就去组装一个，价格在3000块左右，很好用的。

这行吗？

当然行，现在的电脑配件便宜，按指定的牌子和规格去配，质量也很好，并不比品牌机差，而且便于维修和升级。电子产品更新快，这样的电脑也能用好几年，到时候淘汰掉也不可惜。

哦，你跟我列个配置单，好吗？

好的，我列好了，发在QQ 上，你下载下去便是。

好的，谢了！

说什么谢，前面还说对不起，我们老朋友了还这么客气，好生分的。下次，不要这样。

好的。身体还好吗？

还好。你呢？

也好。

机构改革了？

局里刚刚开了动员会，可能快开始了吧？这事让我感到不妙。

为何？对你不利？

只是我有这样的感觉，因为我们科室4个人，有2个是有靠山的关系户，有一个是科长。

这是个问题。我找找我一个熟人，看能不能调过来。

如果能调过去，也就避免这次竞争。好倒是好，就是求人家也是很麻烦的。

不麻烦，他爱风雅一下，偶尔写点文学，有发表欲。可是，市里的部门报刊不可能老照顾他，因为他实在写得不怎么好。

哦。

我帮他润色润色，找在《开市文学》当编辑的同学跟他发出来，这是纯文学刊物，他一定高兴，我求他的事也估计能成。当然，对当编辑的同学也不亏待，让这个熟人请客，算是预告答谢，大不了再叫他送一条烟。他呢，也乐意认识当编辑的，会掏钱的，反正也是损公肥私。

你像不像个拉皮条的？嘻嘻。

呵呵，关系学就是这样。你等等，我马上打个电话，要抓紧时间的。

好的。也别太为难了，如果困难大，如果太麻烦，就别这样求人家，做小人不好受的，低三下四。

叶秋真想说谢谢，可是说了不要言谢的。其实，不是精简的压力，叶秋也并不想调过去，她实在还是很矛盾。她已经不能拒绝与任蓝的感情，但要她迈出抛夫弃子的这一步还很难，她毕竟是一个女人，是一个良家女子，很看重社会形象。如果走出这一切就会打破，流言蜚语会满城飞扬，像春天风中的柳絮。此刻，她的心情乱起来。

不巧，我打他手机不通，打他家里，说他出国了，要半个月才回来，回来了我再找他。

这么麻烦就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饿不死的。

心情不好了，是不是？

没有。说的是真心话。

你能这么想，压力就小了。我会找他的，尽可能把事办好。

谢你了，我有事要走了。

又说谢，不许说谢了。不是说下午没其他事吗？

突然有事，我走了，88。

好走，要好好的。我想你。886。

叶秋无聊地走到街上，心里很乱。她真的感到自己的路不知怎么走下去，工作是这个样子，感情生活也很糟糕。她想要是自己是一个什么都不求的人，甚至连感情生活也不要，工作也可以不要，只是麻木地过日子，可能没有这样的矛盾和痛苦。可是，这还算是人吗？她认为这是一株植物或者一个鸟兽。她痛苦，因为她不想做一株植物，或者一只鸟，或者一只兽。

路过擦鞋摊子，她坐到一个空位上。这一段路摆了好长的擦鞋摊子，路过这里，这些穿着陈旧的男人女人就会“擦鞋吧擦鞋吧”地叫个不停。跟她擦鞋的是一个中年妇女，肤色暗淡，看起来有45岁以上，可能实际年龄只有30多岁，她的手粗糙得像树根，衣服干净却相当陈旧，因为是小摊子上买的便宜贷，又穿了好几年了，皱皱巴巴的。叶秋想她要不是进城的农民，就是下岗工人，甚至家里因为天灾人祸有特别的困难。她真想问问她，可是一个陌生人去问这个问题，可能给她难堪，便打住。

叶秋想起前些时候在网上看到的两则新闻来，一则说的是：在南宁市部分街头活跃着一批另类擦鞋女，她们搽着粉底胭脂，涂着鲜艳的口红，染着或黄或红的头发，穿着胸口低得出奇的衣服，以性感装束引诱客人。另一则说的是：几名妇女长期在汉阳红色广场以擦鞋或按摩为名，在露天为一些老人提供色情服务，她们分布在广场边的树丛下，为那些睡在躺椅上的老者按摩：将手伸进男子下身处为之手淫。

她不由得敬佩起身边这些擦鞋的穷苦人来，他们身陷于艰难之中，可是心态好、意志强，本分地做着正当的事。对比起他们来，自己可能要脆弱得多。这样一想，心情好多了。不管如何，没有爬不过的山，没有蹚不过的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