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大地般深厚而又淳朴，如阳光般开朗而又纯粹。这位女孩便是石嫣，宝钢奖学金的获得者，中国人民大学农业与农村发展学院博士。她在2008年飞赴美国，来到明尼苏达州的“地升农场”（Eearthrise Farm），开始了她在美国为期6个月的农耕生活。2009年回国后，石嫣把从美国学到的CSA（Coummunity Support Agricultural的缩写，社区支持农业）农场模式移植到了北京，张罗起了中国第一个CSA农场——小毛驴市民农园。

选择另一种生活

    在大多数大学生关心着公务员考试、讨论着在城市买房的时候，石嫣却情愿抛下车水马龙城市的繁华，选择了田间地头泥土的芬芳，尽管她顶着博士的头衔，尽管她原本也是在城市长大的孩子。

    提到农村，很多人可能会想到的是“落后”和“贫困”这样一些字眼，但石嫣并不这么看。“大家对农村的想象可能基于传统农村，就认为是艰苦的。其实甚至我们这个团队里很多人，他们认为生活在城市里是艰苦的。因为你呼吸的空气、喝的水都是最差的，住的房子也是这种钢筋混凝土的这种房子。”在某种意义上，环境质量更好、生态更为健康的乡村更是她心中理想的居所。

    石嫣对土地的感情源于在大学的学习和调研。石嫣本科四年在河北农业大学学习，在那个时候算是对农村逐渐有了一定的了解。尤其是在硕士、博士期间参与的大量农村调研，让这个城里女孩对土地有了直接的感触，“而在美国半年“洋插队”的经历更是让石嫣看到了一种全新的农村经营模式，最重要的是“看到了在一个农村地区生活的可能”。在“地升农场”实习期间，由于农场强调有机环保的理念，禁止使用化肥、农药以及除草剂、催熟剂等影响庄稼正常生长的化学药物，很多农活都要靠手工完成，劳动强度还是挺大的。但置身于大自然的怀抱，享受着最健康的食物，石嫣乐在其中。

    回国后，石嫣在导师的帮助下，开始经营起了小毛驴市民农园，在中国实践CSA农场模式。 “我们做的这个叫社区支持农业，城乡互助。”其重要意义之一就在于“促进城乡之间良性的对接”。 石嫣这样来解读CSA模式。在她看来，城市和农村只是两种人们可以选择的居住环境，并没有天然地孰优孰劣。“现在之所以人们选择城市，不是因为农村的生活过不去。如果医疗和教育能够在乡村普及开，其实乡村完全是一个适宜居住的很好的地方。”

    石嫣说，“要看到有不同的生活选择，去遵循内心的东西，什么样的生活是让你觉得快乐的。”她说，很多人追求衣物、手机等物质生活享受，但当她发现这些太过物质的东西不是她所需要的时候，她发现了另一种更适合她的生活。她要的生活并非不食人间烟火，而只是对生活本真的追求。

让更多人吃上健康的食物

    随着农业科学技术的发展，农业生产方式发生了巨大变革，但伴随着农业产量提高的同时，人们付出了环境和身体的巨大代价。农药化肥的使用不仅破坏了自然环境，更威胁着人们的生命健康安全。“生产健康的食品，这也是保护环境的一种方式。现在农业的污染已经很严重了，农业本身又关系着食品安全和身体健康。所以如果我们强调低碳环保，那农业方面一定不可忽视。”

    石嫣开玩笑地说，自己最不能放弃的“就是吃的”。“为了寻找这一口吃的，真的很难。就是为了这个我要去参与这个农场的建设，而且要搬到农场去住，都是为了寻找这口干净的饭。现在人的最基本的需求好像都满足不了，所以现在之所以感觉要去做这样一件事，可能很重要的一个内心的驱动还是希望求真吧，不光是咱们说的学术上的求真，包括生活上，吃的东西也要求真。”也就是这样一份简单朴素的“求真”的执著，让石嫣坚定地走入农村。

    但石嫣的梦想绝不只是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我们希望能让更多的人吃上健康的食物。”现在，小毛驴市民农园所生产出来的无公害蔬菜折合起来大约是六块钱一斤，比市场上的普通蔬菜价格要贵，但比起超市里的包装一新的有机绿色食品却便宜许多。石嫣解释说，他们或许也可以把价格提高，赚取高额利润，但这并不是他们所追求的。“让更多的人吃上健康的食物”是他们的一个心愿。

    石嫣说，建立这种CSA型的农场最根本的就是建立消费者喝生产者之间的信任。在一开始推广农场产品的过程中，他们也遇到过不少困难。小毛驴市民农园提供的是最新鲜的当季蔬菜，并禁止施用任何农药化肥。而一些人对他们提供的蔬菜是否真正不施用农药化肥表示疑虑，一些人对他们能否按时送菜上门表示怀疑，更多的人则由于长年食用市场上的反季节蔬菜，对何为当季蔬菜缺乏认识。“有一次我们把新摘下来的蔬菜配送到订户家中，他直接把菜给扔了出来，并怪我们为什么不送去黄瓜而只是送最便宜的菜。而他并不知道在那个季节的黄瓜都是在大棚里通过施用化肥种植出来的。”但绝大多数的人对健康食品的理念越来越认同。石嫣说，他们有一次在一个社区宣传他们的农园的时候，就有人主动参与进来为他们承担宣传工作。

    她所关注的，不只是如何种出更好的食物。这些年，石嫣与她的老师、队友们，一直在寻求中国农民的出路、农村的出路、农业发展的出路。CSA模式农场也是对农业发展出路的一次探索，一次尝试。据石嫣介绍，在他们的农园里农作物的单位面积产量可以达到施用化肥的田地产量的80%~90%，因此在她看来，就这种模式本身的性质而言，大面积推广这种生态健康的生产方式来取代原有的施用农药化肥的生产方式是完全可行的。但现实中的遇到的阻力依然非常大，如果不用农药化肥了，受害最大的是已经掌握话语权的既得利益者。而消费者或者农民是没有、至少是目前没有这种对话能力的。“所以问题本质并不在于这种模式可不可推广，而是说现有的利益结构能不能有调整。”但石嫣依然对其发展前景充满信心，“从去年我们开始做农场后，全国各地这种小农户已经有100多个。”越来越多的人投身其中。虽然依旧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石嫣和她的伙伴们所期待的“更多人吃上健康食物”的梦想正在变成现实。

                                                                                 记者 郑璇、曹睿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