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防疫一线》2017年第4期（总第53期）养心苑：

 

 

◆诗歌：广东诗歌高研班专辑

梁永利专辑：《小草高于绝壁》（组诗）

燕燕于飞专辑：《病房》（组诗）

 

◆诗情画意：

插画：林馥娜

 

 

　　2017年8月15日出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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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草高于绝壁（组诗）

  梁永利

◆泰山小记

藤蔓是天烛峰的，仄身闪过醉心石
那么多前尘，沿路戏说无边风月
我脱下鞋，找到巨大的风口
神话地载天擎，或归藏了一张地图
圣人有权标注小草高于绝壁
我也会泰然掩饰攀援的踪迹
甚至，忽略我半途而废的诅丧

若不敢小东鲁，趁早坐下
小花朵决将奉献来日，在圣人的面前
在我身上仅存的汗水里

◆采海

虫影 波纹 渔网
织女抽出其中一种
这开门即见的东西，跟画梦相似
五月，她陪鱼群回家
织出的一款网纹
写明出海的良辰

暗淡的云彩，撒下盐粒
船长的全部家当
铺在网上

前方的航向吻合北纬19°
台风的据点不变
多年采海， 因礁石不再显现
一丛珊瑚才盛开千年


◆珊瑚

沉浸海榄树，用低于海拨二百米的尺度
压住海水的火焰，你不懂水火的恩仇
蓝光照亮礁石，初现一双触手
浮游的小什物，口里去来
柔软而无形
我寻找你身上的钙，和午后吐出的气泡
两样标签，你都不喜欢

你注定进入垂网
众人为摆设发声，上岸时
僵持的姿式，是喧嚣世界的安排
你爱最美的粗糙，闭封关口
拒绝美人鱼的穿梭
夏日需要水母般精灵！你以脆弱
向珠光宝气聚合，在盆景里生活
海啸、刀伤统统消失


◆艾草

艾草 我生惧怕
从驱邪开始，打上禁忌
忘川河边，一大片飞摇
我老家人说: 它是看得见的彼岸花

艾草 ，原味散尽
在五月, 与跳河的诗人一起
祭祀有了依据，插艾的习俗
方言解释为整蛊; 与糕点混淆一起
满足了食色，烹熟的苦也说成香

艾草 ，不想亲近你
有人炮制你入专治肾病的药方
挂你上门楣，像几把剑
这力量足以鼓荡乡风。
垦荒那年，大量铲除了你
野性退化，市面假货流行
你、粽子、龙舟已死于民俗


◆味道

你赠我一扎艾草
长长短短 一地风声
我想起家乡 门楣上
有作梦的方言和祛污小袋子
它提醒我记住
这不是发霉的味道

沿岸弯了几百年
祭水的人看清鱼群
游上沙墩 五月的人生
比鱼还飘浮
此时 菖蒲洁身自好
我与它相伴而来
行吟中 用楚越的酒
哭忠魂 哭故国 哭佳人
当我的泪干了
诗句轻如艾草
“戒掉悲伤的人”
赞歌吟唱不息

心在徘徊 苦香在水边游荡
艾草与菖蒲年年相许——
吃了谁家的粽子
看了哪村的龙船


◆百合

我掐断过它的蕊，淡红沾在手指上
蝴蝶停下来，收住眼光
蚁路延伸到花丛
唱诗班告诉我:幸福随香味散开
牵手是时光机必备的动力

尝试一亩地里翻耕它的身影
祝福如落叶，酒宴结束时
我重复它流行的言语
百年好合，想想合个什么

◆石榴

石榴长在老屋的中间
孩童爬上它
摇落花瓣，镜框里的祖先
抖掉一层灰尘，他们看不惯
四周的残垣，几个书包堆在角落
石榴花留住一只陌生的虫

我的信物，没有踪影
选择了异地石榴的花香
古屋多了几棵树，湿气更重
疗伤的刮刀寒光闪在头上
也挂在枝头，我消失了童年的味道
你别跟我谈故乡

◇梁永利 广东湛江作协常务副主席，《湛江文学》杂志社主编。广东省作协会员。出版诗集四本，主编、合编图书七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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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组诗）

燕燕于飞

 

 

（一）生命

 

救护车尖叫的声音经常如利刃

割开了人们的耳朵
白衣如白云飘起

癌细胞已经侵袭了他的五脏六腑
他的肝，他的肺，他的肠，他的骨头
他的胸腔充满积液
他的呼吸异常困难
咳血  肿胀  昏迷
他在一次次的清醒与迷糊中
口中默念的是远方的爱子

一点办法也没有？

是的

他的挣扎和痛苦
如此的清晰和难以忍受
杜冷丁带来的暂时的舒适
他总是看着窗外的树叶和蓝天

出神的

 

终于
癌细胞胜利了


当天晚上
另一个生命从楼顶飘落
他有着完好的
肝  

肺  

肠  

骨头

里面没有癌细胞
一个也没有

（二）轮回

4楼是产科

14楼是重症监护室

 

当4楼的婴儿挥舞肉肉的拳头

宣告新生命的胜利
14楼垂暮的老人
却与死神进行着最后的斗争

时光回溯

昔日的婴儿已是白发苍苍

几十年后
婴儿也将垂暮

生命
不断的轮回
无休无止

一墙之隔
人间如此悲喜交集

（三）天使

当人们叫她“天使”时
她惶恐

她不知道天使是否要做这么多事情
打针输液量体温
以及换药前
一遍遍问病人的名字

12床的针水打完了
28床又咳血啦
15床要导尿
30床态度强硬要出院

这就是日常

无所谓
只是
当疾病折磨得人痛苦嚎叫时
当生命随风而逝时

她总会放下手头的工作

面对窗外的落叶

深深吸了一口气

祈祷自己生出翅膀

去托起那摇摇欲坠

飘飞的叶子

 

 

（四）生命的秘密

我不知道生命的秘密
该来的
该去的
就如我不知道这风儿的方向
朝南吹
朝北吹

我不感慨
我不开悟
不感慨生命的无常
不开悟世事的轮回

只是在生命来时
我欣喜
生命逝去时
一样的痛哭流涕

（五）留恋

吊瓶  

吸氧  

血氧监测

病床  

白大褂  

TCU

这是他每天眼里收到的内容

是的

人生充满苦难
生活也尽是挫折

 

这四月的阳光

温暖得让人留恋

阳台刚开的黄玫瑰

是那么的娇艳欲滴

 

风儿吹来风铃叮当

带来窗外的笑声

他屏息

用满是针孔的手

撑起

撑起

好让身体再竖起一些

 

简介：林燕翔，70后，原籍广东潮州，河源市作协副秘书长，作品散见省市一些媒体， 2000年获得《深圳周刊》百言说百年征文金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