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防疫一线》2016年第6期（总第49期）养心苑：

 

◆小小说：

李小惠：《村长斑鱼》

 

◆诗歌：

张桃洲：《小刺猬》（外一首）

牛士全：《让我们一起带着辽阔的悲喜行进在路上》

 

◆诗情画意：

插　画：丁林

 

 

　　2016年12月15日出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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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刺猬（外一首）

    张桃洲

 

现在，你迷人的肉体开始安睡

姿势展开我不曾见过的妩媚

在午后的强光下你的灵魂

不是呈现一般的幽蓝而是淡灰色

仿佛盛夏的云刚刚从这里逝去

当你在梦中侧身，你的外套

还挂在虚构的壁橱里。

 

亲爱的，我们将慢慢变得亲密

“所有的隔阂已经消除，只剩下

一层衣服”，像一片薄膜挡在

两个纯粹肉体的空隙中间——

除了灵感的直通车，我不会

越过那道黑色的栅栏强行踏入

属于你命运的秘密领地

 

关于你的行迹一直有某种

含混的传说：你是蛩伏于树林

靠露水存活的精灵？或者在

某一刻你的影子随青草被蒸发？

但我不会向陌生的事物谈起

你俯身下去的惊人之美

正如我迄今仍对自己的隐痛

 

守口如瓶。现在，我无法分辨

握在手中的体温是爱的残余

还是朝思暮想带来的幻觉

你已经沉睡。静静地，

表情的细微处露出一抹笑痕

 

 

◆雪

 

有人在谛听。但此时

外面的喧哗吞没了雪的声音

雪静静地飘落

彻骨的暖意

枝桠并没有垂下来

当他们拐过黑暗的斜坡

 

◇张桃洲，1971年生于湖北天门，2000年12月在南京大学获文学博士学位，现为首都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诗歌研究中心专职研究员。主要从事中国现当代诗歌研究与评论、中国现代文学及思想文化研究。在《中国社会科学》、《文学评论》等刊物发表学术论文80余篇，出版《现代汉语的诗性空间—新诗话语研究》、《语词的探险：中国新诗的文本与现实》、《声音的意味：20世纪新诗格律探索》等论著。获首届唐弢青年文学研究奖、北京市第九届哲学社会科学优秀成果奖、第二届“教育部名栏·现当代诗学研究奖”等。入选2011年度教育部新世纪优秀人才支持计划。

 

 

 

◆让我们一起带着辽阔的悲喜行进在路上

   ——读林馥娜的诗歌有感

          牛士全

 

你的

每一句诗行

似乎皆是生活的断章

但却痛不能选择

一个思想者高贵的头颅

发出天才般神奇的光芒

照彻了人们的灵魂

痒痒的

痛痛的

洗涤着心灵

净化着思想

在一片没有雾霾的天空下

享受着绿色的精神食粮

 

你的

每一句诗行

有时像梦中的呓语

但却如呐喊般响亮

深邃的思想

从心灵的窗口射出光芒

直戳一些人羸弱的心脏

微微傲视的目光

折射在一贫如洗的纸上

犀利地注视着贪婪者的欲望

 

你的

每一句诗行

没有无病呻吟的造作

没有卿卿我我的缠绵

看到的是小女子甜蜜的惆怅

看到的是思想者对当下的考量

尽管你说你是荼靡的一缕经络

尽管你说你是大千世界的一粒幼沙

但你思想与血性的奔驰与飞翔

让我们找到了梦寐以求的精神远方

 

虽然我只看到了

你带着辽阔的悲喜行进在路上

虽然我只听到了

你在时光的落花中

吟唱天地间

我却闻到了

蚯蚓犁起时光的泥土味

我却看到了

默谋一场熊熊的燃烧

你说你独自走过硌脚诛心的路程

若春花老去

花坞独守苍凉

你仍以最温存的眼光

打量启明星的前方

无所谓生死

无所谓悲欢

是啊，诗人的风骨

犹如苍劲有力笔直的树干

向上  向上  向上

因为，你已培植了肥沃的土壤

必定有千千万万颗种子

同你一起生根成长

 

◇牛士全（士达），1960年出生，河北唐山人，现在唐山一事业单位从事党务工作。爱好文学创作和朗诵艺术，并出版21万字长篇言情小说《情追永恒》、诗集《牛子呓语》等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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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说=

 

村长斑鱼

 

李小惠

 

斑鱼当过兵，身板刚劲，肌肉发达，人到中年仍很生猛，脾气火得像烟囱——直筒。遇事不会转弯，一点就着。但他心善，没私心，众望所归，当上了旮旯村村长。

斑鱼正在新鲜劲头上呢，就遇上三八妇女节。这么好的表现机会，斑鱼当然不会放过。讨好这些最会碎嘴的半边天，少吹枕边风，搞垂帘听政那套；少指手画脚，以一敌十，事事横着干，让村里的男干部为难。走温情路线准没错，以后对村里的工作肯定好做些，斑鱼喜滋滋地描绘旮旯村的美好蓝图。

村委会讨论一致通过：村委出3千元，买一条猪；时间：三八节当天，地点：村民阿春家门坪，出席人：村里所有女人，包括外嫁女。当然，要括弧内注明，外嫁女需交一百元。

消息一发布，嘻嘻，整个旮旯村都沸腾了，有的忙着给外嫁女儿打电话；有的说中央八项规定才出台，不知会打哪向风；有的说斑鱼这家伙胆子太大，这可是顶风作案呢。

三八节这天正好是星期天，斑鱼起了个大早，跨上摩托，打着火就出门。柿子树上有喜鹊唧唧叫，好兆头啊，斑鱼没来由的自豪感一阵阵地翻腾。在旮旯村生活了四十多年都没这种感觉，看来这次真得好好大干一番。

到了阿春家，天还是灰蒙蒙的。

斑鱼挽起袖子就生火烧水。这火炉跟平常家里土砖砌的不一样，这炉是油筒改装，火烧得快，一大锅水，不用三分钟就滚得锅盖叭叭叭地冒泡。村里的女人陆续来了。大家伙合手合脚把昨晚牵来的猪按倒在地，斑鱼往它脖子上一刀，猪哼哼两声就没动静了。斑鱼做事干脆利落，妇女们笑闹开来了。

村里的水井周围都打了水泥，用水冲冲就很干净，猪肉放在地上也不会弄脏。斑鱼负责去毛，一个蹄一个蹄，小心地把毛刮净。半边天们大声地说笑，有的刀起刀落切肉，有的剥蒜头削姜皮，有的洗青菜洗咸菜，好像是斑鱼干斑鱼的，她们忙她们的，互不相干。其实斑鱼活儿干得漂亮，她们倒是一个个全收在眼里。

“哎呀，桶掉井里了”。

大家都跑到井边看着桶浮浮沉沉，在水里打转，却无能为力。村里这口井估计已上百年，冬暖夏凉。虽不是深不见底，但平常打水都靠绳子，有些人习惯了用铁钓，这次不小心，铁钩着水，滑出桶把手，桶很快就沉下去了。

桶是阿春家的。听到叫声，阿春从家里跑来，一看没人去捞桶，就骂开了：别人家的东西，就不是东西了？净知打情骂俏，全世界都听到了，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斑鱼说，阿春，你不要气，桶我会负责捞上来。如捞不上来，我赔回一个新的给你。阿春一听，气鼓鼓的脸立刻阴转多云，大家也停止了调笑。

所有的配料都准备妥当，终于可以下锅炒肉了。斑鱼拿着几斤重的大锅铲，费力地翻炒。黄焖猪肉得先把肉的血水炒干，不然肉有股血腥味。得一直炒，翻来覆去，炒到血水干为止，才放油，蒜，姜，焖得到肉香出来，才放点白沙糖，继续炒，加水盖面，煮到差不多时再加片糖上色。这样的焖全猪又香又松爽，肥而不腻，色香味俱全。斑鱼这么一折腾，满头是汗，半边天们跟他开玩笑说，这活儿超累，得歇好几晚。

大家说说笑笑，有的添柴加火，有的坐着，有的站着。

斑鱼看到装肉的铁盆还沾有血水，就顺手扭开了水笼头。

“那么近不去井边洗，怪不得我家一年要几百块钱水费”。阿春眼尖，一看到斑鱼在洗铁盆的水哗哗响，心疼得大叫。

斑鱼说，阿春，这水费村委会补回给你的。

阿春刚才因桶沉井里已一把火憋在胸里，现在见自来水这么白哗哗地流，还有不停地往炉里烧她家的柴草，还有大家沾黄带荤的说笑，早就让她火滚，骂起来，可停不了。

斑鱼的脸涨得红了，紫了。“阿春，你还有完没完”？

阿春骂得势头正足，哪停得下来。

斑鱼翻着白眼，拼命地把火往下压。那些火像铆足了劲，怎么压也压不住，不停地往上冒。斑鱼气得大口喘气，手里的锅铲歪歪扭扭，邪里邪气，在锅里乱转。斑鱼气呼呼地说，这是最后一次在你这里煮大锅饭，以后村委盖了厨房，就不用来你这了！阿春拿着扫帚乱扫地上的柴草，搞得尘灰满天飞，打觅食的鸡，赶站在墙角的狗，满院鸡飞狗叫，一群人干呆着。

“砰！砰！砰”。两个大铁锅被斑鱼钷穿几个洞，肉汁流到火里，呲呲作响。斑鱼扔下一句：妈的，我不干了！开了摩托唿唿就飞起来。

“那是人家私人的锅，不是村里公家的”。有人喊了句。

半小时后，斑鱼买回来两个新的大铁锅。

这回掌勺的是半边天。

◇李小惠，广东惠阳人，中国戏剧家协会会员，广东省作家协会会员，惠州市戏剧家协会副秘书长，惠阳区作协副主席，《惠阳文艺》执行主编。作品偶见《诗歌月刊》、《诗选刊》、《作品》、《中西诗歌》等，2008年春，出版诗集《米亚》。现在惠阳文化馆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