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防疫一线》2014年第6期(总第37期)诗歌、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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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物防疫一线》2014年第6期(总第37期)养心苑:
◆散文:
雪 克:《那年榕江秋水长》
◆诗歌:
世 宾:《神圣是简单的》
黄礼孩:《窗下》
安石榴:《掌上的时间》
罗少杰:《春天的背影》
◆诗情画意:
林馥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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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圣是简单的
世宾
神圣是简单的,没有阴影
有如暴露沙漠的烈日
把一切笼罩,不放过
一粒沙子;而万物
需要在土里,隐藏它的根
那个被宣判有罪的人
听到了两个上帝的声音
他无从判断,也拗不过自己的心
他跌入了自己挖掘的陷阱
苏格拉底的脑袋,有千百个窍门
也未能从你的囊中逃脱
他同样不能证明,同时愧于承认
上帝只有一付嗓音,从未改变
他和他们一样,在两个上帝间摇摆
往下坠,掉入无法弥合的缝隙
他不得解脱,呼救也没有救援
烈日暴晒,石头开裂,他已无处藏身
神圣是简单的,没有阴影
你却有甩不掉的影子时隐时现
在左右,也在前后。该为你哭泣
还是祝福,你已深陷其中
◆世宾:广东潮州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文学创作二级,现供职于广东作协。已出版诗集、文论《大海的沉默》、《迟疑》、《梦想及其通知的世界》等5部。“完整性写作”主要倡导者和理论阐述人。
◇窗下
黄礼孩
这里刚下过一场雪
仿佛人间的爱都落在低处
你坐在窗下
窗子被阳光突然撞响
多么干脆的阳光呀
仿佛你一生不可多得的喜悦
光线在你思想中
越来越稀薄
安静
一无所知地被人深深爱着
◆黄礼孩:70后代表诗人,专栏作家、策展人。作品入选《大学语文》(教材)、《中国新诗百年大展等三百种选本。出版诗集《我对命运所知甚少》、《一个人的好天气》,评论集《午夜的孩子,艺术随笔《起舞》、《目遇》等多部。曾获第八届广东鲁迅文学奖、第一届70后诗人奖、2013年黎巴嫩国际文学奖、2014年第二届美动华人·年度艺术家奖等。1999年创办《诗歌与人》杂志,2005年设立“诗歌与人·国际计歌奖”。现为《中西诗歌》杂志主编。
◇掌上的时间
安石榴
一只手机能不能拔通时间
手掌把握不住的光阴
又在迟疑中错手断开
每一个来电都隐藏着历史
我还没有来得及纪录
就被写入虚妄的传记
一只手机并不能说出
生活的位置和走向
一场通话,如何才能进入内心
利用骚扰才能听信自己
又一条莫名的短信息
在我的判断中埋下陷阱
谎言嵌入指尖的纹路
像不会消逝的电波
频频发送好奇与诱惑
手机上显示的时间
有可能成为梦魇的日期
我已不敢翻看来电显示
勾起随口说出的誓言
我绝不保存收发的信息
在时间留下书面的证据
◆安石榴,两广人。1972年生于广西藤县石榴村,2005年入籍广州增城。旅居客。20岁起连续在两广、西南、西北、东北、北京等地城市和乡村游走居留,变换过多种职业与角色。现居广州,身份及去向不明。写作者。20世纪80年代末开始写作及发表作品,著有诗文集《不安》、《我的深圳地理》、《泡》、《钟表的成长之歌》、《万物的宋庄》等。中国70后诗歌运动主要发起人之一。
◇春天的背影
罗少杰
整个下午雨声纷纷,就像春天
就像一些蓬松的泥土,埋藏了明天
我闻着潮湿的空气,早已错过时机
归还月色,归还良宵,并让你归还整个季节
这些日子,我写下荒芜的记忆
把约会推迟,想象每一株木棉盛开的细节
我的心灵缠绕着琐碎的声音
凝望着夜色苍茫的背影,静寂如一朵水莲花
◆罗少杰:中学教师,现居揭阳。作品散见于《汕头都市报》、《揭阳日报》、《三江青年》、《榕江》、《蓝》、《情诗》、《打工族》、《文艺生活》等报刊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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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榕江秋水长
雪克
其实,榕江发源哪里、流向何处、途经多少个山涧村落,我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我对榕江有一个深深的情结,这个情结死死地系在托起“水上莲花”的这段。
血气方刚时,曾因为彻夜无眠,一气之下,在凌晨四点开着车,狂奔在榕城那一条不宽的街道上,然后停歇在北河大桥的顶端。下得车来,一个人靠着桥栏向东眺望。那时,总觉得自己要在宽阔舒缓的榕江上找到什么,而江水流过的某个地方,即使是水草萧瑟,也一定会给我什么。一个梦、一位情人、一段生活或罗曼史?不知道。那时,我的心中成长着一个顽固的信念:一定会找到什么的,就像我此刻站在这里,就一定能等来东方曦微的晨光。
初识榕江,是14岁那年秋日的一个午后。我一个人从洪阳骑自行车到揭阳糖厂找同学。到达仙桥码头的时候,天空布满铅云,江面上吹过凉风,不远处的簇簇芒草,半个腰身泡在水里,露出水面的那半截,已经有点干枯,它们在风中摇拽,摇拽得让人感到无可奈何。这时,江面上传来潮剧“活五”曲的声音,一艘对开而来的渡船上,站着一个年龄和我相仿的姑娘,她在祖父模样的老男人的弦声伴奏下卖唱。那单薄的声音、那潮剧特有的“活五”曲的凄怨,一下子就锲入我当时幼稚的脑海。说不出是什么味道,反正,那个特定场景是:忧郁的深秋,忧郁的江水,单薄的小女孩和她悲凉的歌声,这些全部注进我与生俱来的忧郁的身心里,并很快地在我体内滋滋冒芽。那时的榕江还是现在的榕江,可是在忧伤少年郎眼里,她何尝不是江天寥廓、秋水苍茫呢?
第二次路过榕江,我已参加了工作。往汕头出差后经揭阳回流沙。又是在仙桥码头,一位白净、羞涩、瘦弱的姑娘挤上了满员的公共汽车,她左顾右盼,找不到座位,最后眼光落在最后排的我身上。我说服邻座把包包塞进椅子下,给她腾出一个位,示意她坐下。她很感激地朝我笑了笑,可那笑容,分明有一丝苦涩和忧郁。说是国道公路,却实在一点都不好走,路破得像骷髅的肋骨,车跳得厉害,特别是最后排,人不时地被颠得屁股离了座。姑娘也不例外,每次颠起,她都会不经意地呻吟一下,一条白手帕,死死地捂住口与鼻。我问她没事吧?她说她不舒服、想吐。我说你闭上眼想点别的,就不会了。她又朝我忧郁地笑了笑。在后来的车程里,我了解到她是揭阳人,要去流沙一亲戚处打工,父亲刚去世,书也无法继续读了。我心里一震:榕冮,你怎么让我偶遇的姑娘都有这样的不公平的命运呢?
最后一段路,姑娘歪着头,半靠在我的臂膀上睡去了。我扫了一眼她的脸庞,心里头翻滚起很多很多的想法:她生长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里?她清纯的背后有什么故事?又是什么样的命运在等待着她?梦里,她是否也有白马王子?是否也有铭心刻骨的邂逅?我不知道;那时为什么会想那么多,我也不知道;最后的结局却是铁定的——车到站了,我们只是过客般地挥挥手告别。
奇怪的是,调揭阳工作后,每次路过仙桥,我总是莫名其妙地左顾右盼,总希望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奇迹般地再看到那楚楚可怜的身影。可是没有,再也没有这样的邂逅。每次我都在心里头祈祷:愿她活得好好的。人有时就爱这样犯傻。有什么理由要苦苦寻觅许多年前只有一面之交的姑娘呢?即使找到了,又有什么意义呢?沧海桑田,红颜不再,收获的也只能是苦涩与慨叹。可是,如果没有这样的傻子,我们的生活、我们的世界是不是会变得寂寞、单调和乏味?
看到这里,如果有人问我:那么,在榕水之滨,你又收获了什么?我觉得我可以肯定地回答:是的,我收获到了。至于是什么,你可以站在你的角度去揣测,梦、情人或罗曼史,都可以。虽然对我来说,有些事情来得晚些,但不要紧。榕水赐予我的一切,是用来品味的,不是用来饕餮的;是用来珍重的,不是用来挥霍的;是用来温心的,不是用来伤情的!我已承载不了伤情,所以我会格外珍爱。滔滔榕江,我只爱那沁人心脾的一滴,就这么掬在手心,以一个虔诚的姿势,去行走今后可能碰到的崎岖与阴翳,直至,生命之不能承受之重!
◆雪克,原名余列克,男,公务员,现居揭阳。广东省作协会员、诗歌创作委员会副主任。出版过诗合集《导火线》、《剥洋葱》、个人诗集《指尖恍惚》;其“冷调侃”诗风格为评论界一致推崇。有诗作入选《中国新诗年鉴》、《中国最佳诗歌》;作品散见各类报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