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需要一扇窗口

◇黄礼孩

    近来又看了《云门舞集：林怀民经典舞作》中的舞蹈作品。尽管林怀民的作品已看过多遍，但每次观看总会给我带来不同的感触。我看他的《水月》《竹梦》《行草》《九歌》《白蛇传》等等，每一个作品，每一个细节，每一个个体都有着宽阔的能量、旺盛的实验精神和层出不穷的奇思怪想。他的作品使审美的天空产生倾斜，他开辟着让思想得以舞蹈的疆域。他的作品比他的自身有了更持久的感性时光。林怀民常以传统文化作为创作题材，他回到传统文化里并非自我封闭，而是打开一扇窗口，让我们看到民间资源所蕴藏的无穷无尽的现代元素。看他的作品，我常诧异于林怀民何以在传统文化中挖掘出如此丰盛的当代性？

    林怀民说："在文化自信充沛的国家，传统是当代的一部分。"我记得有一位历史学家说过，没有古代史、近代史，只有当代史。他的意思是过去所有的历史都是今天历史的延伸，古代史也有它的当下意义。这样的观念与林怀民对古典文化的认识是一样的。这让我想到中国的现代诗，五四以后，现代诗与古典诗一刀两断，成为无本之源。现代诗几乎是从零开始，一批旅欧诗人接触了现代派，这样嫁接过来的西方诗歌在中国自然要经过漫长的本土化。百年来，中国现代诗在学习西方诗歌上取得惊人的成就。但中国现代诗离大众越来越遥远，也没有在世界文学上产生多大的影响。中国现代诗如何在世界文坛上赢得关注，进而用自己的智慧影响世界，这依然是一个需要努力的问题。看林怀民的现代舞，他清醒而又富有激情地在本土文化上把思想融入现代文本之中。就这样，他保留了民族的文化记忆，他有了沉思之后的发现，他打开了身体的想象，他把中国美学与外国审美奇异地融合在一起。在他那里，我隐约看到现代诗可以借鉴的经验。

    一个朋友看了林怀民的《行草》后，她说从来没有想过中国书法原来是如此的俊美、洒脱、凝重、奔放、大气。她因此爱上书法。我们的传统文化中不是没有好的金子，而是缺乏发现金子的眼光和自信。你能说李白的诗歌中没有当代性吗？画家吴冠中说，毫无异议，古老中国的艺术传统无限丰富。但哪一时代哪种风格更有当代性呢？在我看来，有生命力的就有当代性。就像古希腊诗人萨福的诗歌富有当代精神一样。

    林怀民说："传统文化是生活的一部分，像空气和水。某种感动沉淀下来，就会呼唤着成为一个作品。"传统是一条流经当下的河流，有些东西已沉淀有些东西还在不息奔腾。林怀民在本土民间资源中的当代价值发现正是民族文化的重塑。现代舞源于西方，台湾的云门舞者不断研习西方现代舞，取舍、消化西方文化，他们对另一种语言的爱超乎寻常，就像西方文化不一定在西方人身上一样。如此一来，被本土化的西方舞蹈之花就开得异乎灿烂。林怀民实则上在坚持一种进化，这是他的方式，也是他的舞蹈情怀。一方面，他在美国读书学习西方文明，另一方面又不断挖掘本土民间资源，两者适度的紧张与和谐让他找到其中的原创力和逻辑性，找到身体语言新的想象。这种用西方舞蹈语汇演释本土传统文化的奥妙让他的作品赢得全世界的认同。云门舞集作为一个华人文化社团，它的意义不仅仅是在台湾成为教化社会的公器，而是西方人把它与柏林的爱乐乐团相提并论。云门舞集已成为华人世界之外的社会了解中国文化的一个窗口，这样的窗口也是文化价值输出的梦想通道了。

    诗歌的通道，诗歌的窗口是否也由此得了一些启示呢？找到它的秘诀?我相信有这么一扇窗口存在在那里，等待我们去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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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西诗歌》2008年第3期（总第26期）目录

Preface 卷首语 

诗歌是灵魂觉醒的标志 / 世　宾

Open page 开卷 

现在，不可触及/蓝　蓝

哥特兰岛日记/萧开愚

Matrix 方阵 

温志峰的诗　　　　赵丽华的诗　　　　胡应鹏的诗

朱朝敏的诗　　　　叶　辉的诗　　　　蒋　蓝的诗

瘦西鸿的诗　　　　樊　樊的诗　　　　紫　鹃的诗

刘　虹的诗　　　　客远文的诗　　　　韩　牧的诗

刘鹏凯的诗　　　　旻　旻的诗

Forum 论坛 

[广东高校诗评家专辑]

谢有顺/分享生活的苦

姚新勇 / 虚妄的“汉诗”

伍方斐 / 诗与真：驮着现实飞翔

申霞艳 / 我的诗歌地图

向卫国 / 中西两大诗歌传统的交汇

张德明 / 新世纪8年中国新诗概观

徐肖楠 / 用诗歌思考的心灵

赵金钟 / 走进“中间代”：关于一个诗歌流派入史问题的思考

龚奎林 / 主体认同与人文关怀

张晓红 / 女性诗歌与“死亡情结”

熊国华 / 呼唤“绿色诗歌”

江　涛 / 评析雷平阳的诗《澜沧江在云南兰坪县境内的三十七条支流 》

李俏梅 / 王小妮诗歌与禅文化的深层联系

陈培浩 / 挖掘虚无的“出生地”
蔡俊　李之平/汶川之后语言是可耻的吗

 Translation 翻译 

李以亮　译／兹比根涅夫·赫伯特诗选
史春波　译／[美国]乔治·欧康奈尔诗十二首
王家新／负重的丰饶仍在练习弯腰

Feelings 情怀

大海无处不在 / 东荡子
认识北岛　超越北岛 / 蔡益怀
有一阵风永不寂灭 / 黄礼孩

Territory 版图　

[第二届珠江国际诗会小辑]

车前子　　　高　兴　　　曹山柯　　　
莱　耳　　　浪　子　　　黎志敏
柳袁照　　　莫非诗　　　区　鉷
蒲龄恩　　　树　才　　　郁　雯
威尔金森　　张广奎

Star Sky 星空

布　克　　　叶玉琳　　　朱丛迁　　　廖　明
赵玉丽　　　官闻初　　　陈　末　　　陈其旭
韩　牧

The Region 地域

[广东河源青年诗选]

北原晓桦的诗　　郁林君的诗　　　东方舟的诗
三缺浪人的诗　　陈剑州的诗　　　曾景文的诗
白　帆的诗　　　邓醒群的诗　　　温志绿的诗
陈火胜的诗　　　郝俊娥的诗　　　李福登的诗
秋　诺的诗　　　黄吉文的诗　　　邹晋开的诗

封面：李良巧油画作品
封二：诗坛群英谱/粥样
封三：诗人·艺术家/车前子绘画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