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虚乌有

林馥娜（林雨）

　　乌有村这几天炸开锅般的热闹，到处都是三五成群的人在议论着一件仿佛惊天动地的大事，看他们既庄重又热烈的神情就知道是好事来了。

　　原来报纸上报道说新上任的乌托邦国王姓乌，有可能是本国乌姓人的后裔。这无疑是一个攀龙附凤的大好时机，乌有村人捡到这么大的大馅饼，恨不得马上咬上一口，但要咬一口得有个理由啊，于是全村上下，家家户户都捧出自己的族谱，上天万丈，入地三尺地查了起来，那怕是沾上一点点儿边那也是皇亲国戚呀。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们找到了一个叫乌京闻的，与乌国王的名字乌子文谐音，他们给自己的解释是，人家到了外国，读音难免会走调，此京闻就是彼子文没错的了，而且，京闻与全村每一户人家都有着蕃薯藤接稻草的亲戚关系。于是乎，全村敲锣打鼓，庆祝“家人”荣任。一时间，举国上下大小媒体争相报道，到乌有村采访的记者人数超过了乌有村的村民，该村因此而开发了餐饮业、旅游业、乌家工艺品产业等一系列阳光产业。

　　这时，乌有村隔壁的子虚村忽然由一家大媒体报道出了更重磅的消息，乌子文原来是子虚村人，原名子文，因父亲去世，随母改嫁给一个乌姓人家，改名乌子文。而且人家族谱上明明白白记录着这件事，白纸黑字的，记者都拍照存证了。比起乌有村的那个“谐音”的，可谓铁证如山了。至于乌子文是不是乌有村那个“谐音”的，就不得而知了。

　　消息一出，记者们忽拉一下全跑到子虚村去了，乌有村的人感到了“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的失落与痛苦。有道是“贫在闹市无人识，富在深山有客来。”乌有村的人怎么样也要攀上贵族的身份，于是两村争来争去，甚至大打出手，直到镇政府出面调停，才安静了下来。随后，媒体上就报道了乌子文乃子虚村和乌有村共同拥有的亲戚，这两个村的人们都是名正言顺的“贵族”。现在人们慕名前来时，就先到子虚村看乌国王的出生地，再到乌有村参观乌国王的成长屋，更有一些自称国王的“堂弟”者，伴在旁边解说，再现了“家人”当年不少有别常人的成长历程。

　　这件发生在外国的争亲事件终于传到了乌托邦本国，国王深以这些无中生有的“亲戚”为耻，特地向各国发表严正声明，称自己与子虚、乌有村没有半点关系。原来“狗仔队”一般围着子虚、乌有村团团转的记者们，此时纷纷谴责起欺世盗名者，指责他们让媒体跟着蒙羞。可是这两个村的人却毫无羞愧之色，还传出话来：有什么好羞的，“子虚乌有”这个成语在古代就形成了，说明我们的祖先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何足为怪。

发表于《百花园·小小说原创》2007年5月号

《百花园·小小说原创版》2007年第5期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