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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西侠客记30:神堂跳崖(终校版)

(2013-01-22 12:17:57)
标签:

湘西侠客记

神堂跳崖

周拥军

文化

分类: 湘西侠客记

    词云:
    长空雁去,几重斜阳外,江山无限。回首不堪山水阔,化作云烟一片。碎红点点,闲愁堆满,恰又千回怨。临崖立马,一时风起云软。
    遥想多少英雄,龙吟如虎,谁料狂风卷。寂寞寥寥无尽处,细雨蒙蒙听遍。怎奈豪情,男儿气短,只剩空嗟叹。风流莫问,今人谁领风范?
                                                           ——调寄《念奴娇》

 

    青岩山上,云雾缥缈浩瀚,变幻万千。无数座石英砂岩峰拔地而起,粗犷地、怪诞地在云海中簇拥在一起,仿佛神兵列阵一般。赋曰:
  
  烟波淼淼,云海绵绵。片片飞来而去,团团潜隐若现。云非云,因痴而静逸;山非山,因奇而流鲜。雨非雨,因润而寄愁,烟非烟,因疑而消散。轻风丝缕,淫雨细线。磐石因而无骨,尽得万般柔美,江山因而含情,不失一分娇怜。仰高山之倩影兮,无踪无形;俯飞云之万象兮,无边无沿。流云盘山之巅兮,厚厚如棉盖;飞烟环山之脚兮,溶溶似琴弦。群山草深兮石卧,九曲水清兮云眠。挥之不去兮恰游梦,呼之不应兮似浮幻。噫吁唏!大美无言。
  
  青岩山的美是无与伦比的。但在向大坤的眼里,却又是无比凄迷。天子国已经被周德兴用天机营攻破,天子洲失守,向大坤只好带领义军退回青岩山。朝廷天机营的大炮一时无法抬上山,加之李伯如的八卦迷魂阵阻挡,周德兴一时还无法攻打索溪寨,这才让义军有了喘息之机,不过士气已经低落下去了,整个山寨都笼罩在悲凉的气氛之中。
  向大坤站在点将台上,时已隆冬,大片大片的雪花满天飞舞,不一会儿,便将向大坤整个儿裹住了,向大坤一动不动,浑然成了一个雪人。
  彭春姑无声地来到向大坤的身边,向大坤眼睛睁了一下,又合上了。仍是一动不动。彭春姑默默地走向前去,从后背把向大坤抱住,拥入怀里。向大坤颤栗了,身体开始抖动,他在无声地抽泣,眼泪从眼角滚落下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没到伤心处。向大坤自率兵起义以来,彭春姑就守候在他的身边,不惜与家庭决绝,然而她没有过一天好日子,整日里为他操持,为他担心。如今还要与他一同共赴国难。
  彭春姑安慰道:“向王,不论多难,我都会和你在一起。”
  向大坤悲凄道:“金花到如今还没有回来!怕是凶多吉少!”
  彭春姑道:“金花为国捐躯,忠烈千秋。向王,你应该有这样的妹子而自豪。”
  向大坤道:“这本该是我们男人的事,却把你们女人卷进来了。春姑,如今大势已去,你还是回老司城吧!我不想再牵连你了。”
  彭春姑坚决道:“不!就是死,我也和你死在一起。”
  向大坤不由动情了,反手过来搂住彭春姑,彭春姑扑在向大坤的怀里,两人的头紧紧地挨在一起。
  不知何时,草鬼神婆秦晓月也来到了身后。对向王禀道:“事情或有挽回的余地,我再下山一趟,去会会那个维摩道长。我要把朝廷官兵驻下的天子洲变成一座蛊城,让他们一个个有来无回。”
  向大坤道:“母亲,那维摩道长武功极高,内力雄浑,我的鬼谷神功他都不怕,你有什么办法来对付他?”
  秦晓月道:“今天下雪了,我会用雪蛊来对付他,让他防不胜防。另外,我也会用雪蛊把朝廷天机营干掉。如若成功,向王再率军杀到水绕四门,把我们天子国国都夺回来,我们义军太需要一场胜利了。”
  向大坤点点头,道:“好吧!母亲千万要小心。”
  彭春姑拉着秦晓月的手道:“母亲,你非要去吗?我们在索溪寨据险而守,山上又有万亩良田,自给自足尚余,又何必以身试险呢?
  秦晓月道:“天赐良机,岂能错失。”
  彭春姑道:“非得打打杀杀吗?”
  秦晓月轻声对彭春姑道:“孩子,你不会武功,不用打打杀杀,你是幸运的。但你是不会明白一个男人真正的内心,你爹爹为何要投靠朝廷?向王为何要造反?男人心中有一个大世界,我们做女人的,就得想办法帮助他们。向王兵败,龟缩在山上,他的内心比我们任何人都痛苦。我是你们的妈妈,我最大的愿望就是你们能幸福快乐的生活。妈妈有能力有机会做些事情的时候,不论是作为向王的臣民,还是作为你们的长辈,我都是义无反顾的。”
  彭春姑不知说什么好,只好冲进妈妈的怀里。
  向大坤道:“母亲,如果没有把握,您一定要平安地回来。”
  秦晓月点点头道:“放心吧!我会小心行事的。”
  秦晓月转身走进雪中,雪越下越大,雪花如柳絮一般飘舞,又如芦花一般追逐,还如轻烟一般流转。不知何时,山间起风了,风越吹越大,越吹越猛,雪因而越下越密,雪花也越来越大,飘飘洒洒,纷纷扬扬,就像从天而降的一层层轻纱帏幕,将远处有山峦渐渐遮住了,最后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见了, 天地之间只剩下白茫茫一片。这正是:
  
  一夜飞霜至,玉尘浮野丘。
  湖山知冷落,名杰得芳留。
  不尽绵绵意,无边细细愁。
  梨花开满后,最忆雀啾啾。
  
  武陵之雪,因之山高,比起塞北,犹为胜之。地上覆盖的雪层,浅处盖过脚背,深处没膝。不会武功之人,行走起来极是困难,秦晓月深一脚,浅一脚,时走时跌,直朝山下而去,她不敢慢下步来,这天降的利器,正好为她“毒蛊神拳”所用,她一边走一边想,如何把维摩老道引出来。
  这一路之上,四周皆是白茫茫一片,有如置身雪林荒原。秦晓月下得山来,天色慢慢暗了下来。雪虽然比山上小了不少,但仍是狂风乱舞着。周围的山村经过几场战乱,一路上连个炊烟也难以瞧见。积雪上竟无丝毫车马人行的痕迹,仿若天地间已不存生气。秦晓月又累又渴,觉得手脚冻得快要麻木了,于是停下步来,右手运指如飞,在自己身上连点几处大穴,气血立即沸腾起来,运转周身,手脚立刻暖和了不少,秦晓月连忙运气,在雪地里狂奔起来。
  又走了五里地,现出一条官道来,不远处,现出一家客栈来。秦晓月走向前去,客栈的酒旗在风雪中难以辨出字来,隐隐只见一个“武”字。客栈门半掩着,从门里透出温暖的灯光。
  秦晓月拍了拍身上雪,推门进去,叫道:“店家,可有上好的房间?我要投宿一夜。”
  一位老者应声道:“房间是有。不过我这家‘止武客栈’有个规矩,客官答应了才能住下。”
  秦晓月有些累了,不耐烦问道:“有何规矩?还怕我不付银子不成?”
  老者微笑道:“非也。我这家客栈名叫‘止武客栈’,顾名思义,在本客栈里,是不许打架的。我看客官乃江湖人士,故而提醒客官不论发生什么事,万万不可动武?”
  秦晓月一听,忙道:“老人家,请放心好了,我是本分人家,别人不招惹我,我决不会动武。”
  老者又道:“即使别人招惹你,你也不可动武。”
  秦晓月怒道:“你这老人家好没道理,如果有人拿剑砍我,我难道伸着脖子让他砍么?”
  老者笑道:“在这里谁也不会动武,客官的性命自是无虞。如果有人敢不守规矩,老夫自有手段治他。”
  秦晓月觉得好奇,问道:“如果你的武功不及对手,你又如何治得住他。”
  老者又笑道:“这就是本店的第二规矩了,凡入住本店的武林豪杰,皆要把自己的成名绝技留下来。因为我学得绝技多,这武林之中,我说天下第二,决无人敢自称天下第一。”
  秦晓月一听,店家如此狂妄,不由仔细打量起店家来。只见老者太阳穴高鼓,长眉如发,耳垂于肩,颇有异相。
  秦晓月道:“老人家不是说大话吧。一个人的成名绝技岂可轻易示人,又怎可轻易传授给他人。即便有人肯传授于你,你又如何数日之内可以融会贯通?”
  老者道:“天下武学,到了一定的境界,都会殊途同归。没有什么武功我不能融会贯通的,当然也没有人不敢将其成名绝技传给我的。”
  秦晓月一愣,问道:“请问老人家尊姓大名?敢吐如此狂言。”
  老者哈哈大笑道:“老夫乃武陵野老,因为不愿动武,而又是一武痴,人送外号止武尊者。止武有二意,一是指息武平戈,二是指学武(无)止境。故老夫开此止武客栈,以期武会天下英雄。”
  秦晓月疑道:“江湖从未闻有老人家的大名,这是为何?”
  止武尊者道:“天下人多好面子,有谁愿意将自己的成名绝技丢在这里而四处游说的。”
  秦晓月道:“我也有一绝技,毒蛊神拳。老人家有何本事拿去?”
  止武尊者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秦晓月肩胛,秦晓月只觉得肩头一热,气血翻腾,脑海中不停地将“毒蛊神拳”要诀及招式如翻书一遍,仿佛“毒蛊神拳”的要诀和招式随着内力不停地传给了止武尊者。秦晓月暗叫不好,却有无力挣脱,只得任止武尊者把内力源源不断传过来,又滔滔不绝地收了回去。
  许久,止武尊者停了下来,对秦晓月道:“姑娘,你的毒蛊神拳果然精妙,老夫已经学会了。”
  秦晓月大骇,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她连忙运功,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不适。
  止武尊者看出了她的疑问,微笑道:“姑娘休要多疑,我这一手乃吸功大法,只吸对方的武功招式,而不吸对方的内力。当然,对于奸佞之徒,我还是要吸他的内力的。”
  秦晓月不信,笑道:“老人家不是吹牛吧,你真的学会了我的毒蛊神拳?”
  止武尊者不语,引着秦晓月走出店门外,突然双掌拍出,官道的雪立即卷起一条雪龙,绵绵不断地向远处奔去。秦晓月大惊,果然是“毒蛊神拳”,官道上的皑皑白雪立刻有了意识,化成一条白龙在官道上游走。秦晓月掂量了一番,那止武尊者的功力较自己不知高出多倍,看来,这个亏只能白吃了。止武尊者不紧不慢将掌力收了回来,那雪龙立即散落下来不见了,变成一阵轻烟。
  秦晓月心下甚是愤怒,但又不好发作,只好嘲讽道:“老人家,世上有小偷,有偷银子的,也有偷人的,今日我见到了偷武功的。虽然老人家武功高强,与他们并无什么差别。”
  止武尊者微微一笑,道:“小偷是上门去偷,而我是等人上门的。我只是武痴罢了,算不得小偷。我知道客官心中十分不快,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不会轻易使用你的武功。”
  秦晓月稍稍松了一口气,无可奈何道:“好吧!给我一间上房吧!我要好好睡一觉。”
  止武尊者唤道:“徒儿,快给这位姑娘一间上房。你带她一起去吧!”
  秦晓月打量了止武尊者徒儿一眼,发现竟是一位美俊少年。他天生一副俊逸的脸。尤其他的黑发自然地垂下来,贴着他白皙的肌肤,时而又拂过他薄薄的微微扬起的唇。窄窄的鼻梁,如青岩山的雪峰,挺拔卓立。眼睛黑得好像无尽的深渊,不过,却时刻闪着明媚的光。
  秦晓月对那少年道:“一看你的眼睛,幽深无比,内力大抵深不可测吧!说不定也是一位绝世高手。”
  止武尊者回道:“这是我的徒儿,也是武陵人氏,名叫向晓天。”
  秦晓月咯咯地笑了起来,道:“他叫晓天,我叫晓月,我姑爷也姓向,还真是有缘分。不如我就认下你这个小兄弟,如何?”
  向晓天问道:“你姑爷姓向,他是谁?”
  秦晓月笑道:“我若说出来,准能吓你一跳。”
  向晓天道:“莫非你说的是向王,我听说向王向大坤的鬼谷神功十分了得,早就想拜访,只是师父不让我出门。”
  秦晓月道:“你猜得不错。他便是天子国向王向大坤是也。”
  向晓天天真的笑道:“如果你认我为兄弟,我岂不比向王还要大一辈分。这件美事,我应下了。”
  止武尊者笑了起来,道:“这小子,有便宜就沾。”转身又对秦晓月道:“我这徒儿十分顽劣,不让他行走江湖,是怕他惹是生非。”
  秦晓月道:“不妨,我与晓天一见如故,不如让我带着他,引见给向王,让他行走江湖,增加阅历。”
  止武尊者道:“听说向王兵败,退至青岩山上,据险固守。你为何下山而来?是否有向王的旨意?”
  秦晓月不敢隐瞒,只好如实禀道:“朝廷的天机营的火炮,委实厉害。任你武艺再高,一炮打来,也无法抵挡得住,连军师李伯如的八封迷魂阵也被火炮轰得乱七八糟。向王只好暂避锋芒,兵退索溪寨。今日大雪,我特别下山来,一是找维摩道长,他在常德破了我的水蛊,我看他明日能否破了我的雪蛊。二是趁机消灭掉朝廷的天机营。然后通知向王发兵,夺回天子洲。”
  止武尊者道:“那维摩道长最擅长的便是‘雪花刀’,想当年他的徒弟朱虎因此而名震天下,后来投靠朝廷官居四品带刀侍卫。如果在雪天与之拼斗,你如何胜得了维摩道长?况且你的内力并不深厚。”
  秦晓月暗忖不好,道:“这如何是好?”
  向晓天道:“我如今认了这位姐姐,师父,你可要帮帮他。”
  止武尊者道:“那维摩道长从来不问江湖是非,如今重出江湖,有违道家教义,我倒想领教领教他的雪花刀法。不过秦姑娘你得把那老道引到‘止武客栈’来,老夫方有办法对付他。”
  秦晓月大喜道:“多谢尊者!”
  次日,雪依然很大。山下的雪也如鹅毛般飘舞起来。雪越积越厚,官道两旁的树木,有的也都被昨夜的大雪压折了,露出冰凉的伤口,伤口上又落满了白雪,仿佛是撒上的盐。
  秦晓月起了一个大早,很快便来到了天子洲城下。昔日天子洲乃天子国的都城,如今却成了朝廷大军的驻地。秦晓月站在城下,不禁悲从中来,清泪不由地滚落下来。
  秦晓月整理了一下情绪,运气向城中喊道:“维摩老道,蛊人谷秦晓月在此,我要与你决一死战。”声音借用内力不断向发城中传去,惊得瓦房上的雪“簌簌”下落。雪正好落在一位守城的官兵身上,官兵往城下望去,见是一婆娘,不由破口大骂道:“你这个老婆娘,活不下去了么?想找死吗?”
  秦晓月闻之气极,随手一掌,雪花凝成一支雪箭,直向那官兵射去,那官兵不备,正好射中喉子,顿时鲜血四溅,在雪地上染得一片殷红。
  “胆敢对本姑奶奶无礼,就只有死。” 秦晓月冷冷道。
  风吹得呼呼作响,掠过厚厚的白雪,远远听起来,仿佛有人踏雪而来,秦晓月还没回过神,维摩道长已经出现在她的面前,身法之快,让秦晓月内心不由感到一种恐惧。这种恐惧在这天寒地冻的雪天,变得更加慑栗。
  维摩道长冷冷道:“妖婆子,上次在五雷山,让你逃走了,这次怕是没有那么容易了。”
  秦晓月平静了一下心情,应道:“俗话说,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如果没有必胜的把握,我敢只身前来么?”
  维摩道长道:“你还有什么把戏?尽管来使。本道怕你妖婆子不成。”
  秦晓月哈哈大笑道:“我若治不了你,我就将这天子洲变成一座蛊城。看你有多少内力可以救他们。”
  雪大片大片的飞,维摩道长略有所悟,忧道:“秦晓月,你这是何苦?向王不是爱民如子吗?这城中还有数千无辜的百姓,你给他们中下蛊毒,其心何忍?其心何毒?”
  秦晓月道:“废话少说,动手吧!”
  说罢,秦晓月大喝一声,一掌全力拍出。这“毒蛊神拳”的精妙之处,就是能世间万物为己所用,满天雪花,正好为秦晓月所用,雪花纷纷洒洒,在“毒蛊神拳”的作用下,瞬间变化为一把把小巧玲珑的“六棱刀”,一起向维摩道长杀去。
  维摩道长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把大刀。仍是冷笑道:“鲁班门前弄大斧,真是自不量力。岂不知老夫所创的雪花刀法,就是以雪为利器的。”只见他刀轻轻一挥,似有万钧之力,天空的雪花立刻变比成无数的大刀,一一将那“六棱刀”击得粉碎。
  这时,老司城主彭秋林出现在天子洲城头,见维摩道长的“雪花刀法”破了秦晓月的“毒蛊神拳”,担心维摩道长会伤害到秦晓月,于是着急高喊道:“维摩道长,不可伤了我的爱——妻。”
  彭秋林把“爱妻”字音拉长,犹然显得更加情意绵绵。秦晓月心中不由一动,毕竟是老夫老妻了,心中还有一种难舍的情意。不过,一想到彭秋林是受了自己的粘粘药所惑,当下便又冷静下来。于是挥舞双拳,不停地朝天子洲城中打去。满天的雪花,一朵朵都变成了雪蛊,满在城中的官兵身上,官兵马上觉得骨头都快冻住,不一会儿,一个个都成了冰人。
  维摩道长大惊道:“秦晓月你这妖婆,伤及无辜,快拿命来!”
  秦晓月反而住手了,冷笑道:“我让你杀,你杀了我,城中的官兵都会因你而死。虽然你内力超凡,可也救不了如此之多。”
  维摩道长一闻,只好罢手,问道:“你想怎么样?”
  秦晓月道:“维摩老道,我看你轻功很好,来无踪,去无影,不如让我先跑半个时辰,你在后面去追,如果一个时辰之内能追得上我,我便回来为全城的官兵解去了雪蛊之毒,如何?”
  维摩道长道:“说话算数,若我追上你,你就得投靠朝廷。”
  秦晓月笑道:“到时被你抓住,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还能由得了我。”
  彭秋林在城头一听,甚是欢喜,朗声道:“如此甚好,大家都不会伤了和气。夫人,向大坤已经是穷途末路,你何不归顺朝廷,这样我们一家便能团聚了。”
  秦晓月道:“那好,相公,你便做个见证。待我走了半个时辰后,你才能让那老道追我,不可让他使诈,否则我日后饶不了你。”
  维摩道长冷笑道:“如果你躲了起来,或者逃回了反贼的老巢,让老夫做何道理。”
  秦晓月从怀里掏出一块神木令,扔给维摩道长,回道:“这是蛊人谷谷主的神木令,见其令如见蛊谷,也可号令蛊人谷所有巫女。如果我逃进了索溪寨了,难道我连神木令也不要了吗?”
  维摩道长道:“好吧,你还有什么条件?不妨一起说明。”
  秦晓月笑道:“等你追上我后,再说吧!我先去也。”话刚落音,身形已经变化开去,一闪便掠过数丈之远。想当年,秦晓月得蛊人谷老谷主的全部内力,通过数年的练习,已经全部纳为所有,功力自是精进很多,轻功更加显得轻盈。
  维摩道长大惊,心想,真是着了秦晓月老妖婆的道了,自己如何能在半个时辰内将她抓住。唯有拼了这老命,赌一把了。
  秦晓月走了不久,彭秋林便示意维摩道长去追:“道长,你怎么还不去追呀,莫非真要等她跑远了才去追?你得帮我追回来,千万不可伤了她。”
  维摩道长回道:“半个时辰还没到,我如何能追?做人岂能不守信用呀!”
  彭秋林飞身下城,来到维摩道长身旁劝道:“兵不厌诈。这是变通!再者说不守信的是我,与你无关,我是见证人,我说可以追就可以追了。”
  维摩道长道:“好,我这就去追,一定把你老婆追回来,不过,你以后要管教好,不要出来为害百姓了。”
  彭秋林恭敬道:“好,好,我一定,万不可打伤她呀!”彭秋林话音未落,维摩道长人已不见,身法极快,仿佛幽灵一般。
  雪越下越大,天子洲城中的人唯有在躲屋中的人没有中雪蛊之毒,所有值日的官兵都成了冰人,约有数百人。另外还有不少行走在街头的百姓也被冰住了,在大雪笼罩下,渐渐地又变成一个个雪人。周德兴站在廊下望着一个个一动不动的雪人,不由担心起来。
  杨璟站在一旁,大骇道:“这群反贼,竟有如此手段,如果不尽早除去,怕是后患无穷。”
  周德兴道:“待天气放晴,即刻率天机营上山,去攻打索溪寨,给我用大炮把索溪寨炸平。”
  杨璟轻声道:“山高路远,天机营行动不便呀!”
  周德兴令道:“给我把步兵全部调过去,就是抬也要把大炮给我抬上山去,不捣了向大坤的老巢,决不罢休。”
  杨璟应道:“是!尊大元帅令。”
  再说,维摩道长追了一气,便远远看到了秦晓月的影子。在武陵山区,岔路很多,你道维摩道长如何识得秦晓月的踪迹,原来秦晓月身上散发的幽香,由于秦晓月运力过甚,不一会儿,便是香汗淋漓。维摩道长就是循着这种幽香而来,竟然分毫不差。
  维摩道长喊道:“老妖婆,快快随我回去,解了雪蛊之毒,我便让你们夫妻团聚,你看如何?”
  秦晓月向前一看,止武客栈不远了,当下用计道:“我跑了一气,肚子饿了,我先吃点东西再说。”
  说罢急奔而去。维摩道长连忙飞身去抓,结果扑了一空,眼睁睁地看着秦晓月闪身进了止武客栈了。
  维摩道长二话未说,立刻运功,一声长啸,也飞进了止武客栈。止武尊者不容他反应过来,一手正好搭在维摩道长的肩上,维摩道长只觉肩胛一热,正欲用内力挣脱,不料内力却不断地流向止武尊者,同时“雪花刀法”的招式不停地在脑海中闪现,仿佛被人复写了一般。
  维摩道长扭动歪斜的脸,惊道:“这世上真有‘吸功大法’吗?尔等为何要助桀为虐!”
  止武尊者闻之,立即停止吸取维摩道长的内力,但“雪花刀法”仍然被一一复写而去。
  向晓天问道:“老道,你为何说我们助桀为虐!你为何为朝廷做事,杀我湘西百姓呢?”
  维摩道长回道:“我为朝廷做事不假,但我是为了救百姓于水火。”
  止武尊者闻言马上停了下来,维摩道长立马挣开。此时虽是数九寒冬,大颗大颗的汗珠仍是从额头滚落下来,他已经被吸去了一部分内力,因而显得十分虚弱。
  止武尊者道:“难道我们冤枉了你不成?”
  维摩道长道:“这个老妖婆在天子洲城中用毒蛊神拳中下雪蛊。城中不少百姓和官兵都中了雪蛊,祸及全城,为江湖道义而不耻,老夫这才追她来到这里,并不敢要她性命,只是希望她解救那些无辜的百姓。”
  止武尊者冷冷地对秦晓月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不论如何?也不能祸及无辜的百姓。”
  秦晓月无语,目光渐渐地暗淡下去了。
  
  袁家界上,三千奇峰尽收眼底,雄险秀野,神态各异。峡谷深处,千百根石峰石柱奇伟突立。峻峭之石,如英武将帅;嵯峨之峰,似勇猛壮士。有声有色,若静若动,形象逼真,呼之欲出。周德兴站在袁家界上,身后排列着整齐的天机营,数百门大炮对着义军大营,显得威风凛凛。
  周德兴一挥手,下令道:“开炮!”
  一时间,数百发炮弹全都射向义军。隆隆的炮声响彻了整个山谷。在义军大营中,突然喷出了一团团火焰,大火肆虐地燃烧着,不断地吞噬义军,有士兵被烧着了,哭喊着、挣扎着,在火光中时隐时现,宛如鬼影一般。山谷中除了炮声,便是凄厉地悲惨声,天空的鸟儿都惊慌向远山飞去,不时发出痛苦的哀鸣。
  索溪寨聚义堂中,向大坤忐忑不安地在踱步。张如山、军师李伯如,七星老人也都全身戎装,威风凛凛地站列在两旁。
  一位刚从战场上逃回来的士兵踉踉跄跄地被人扶进堂上,那士兵脸色灰白,极度疲惫。
  向大坤急道:“快给他水喝!”
  士兵喝一气水,突然趴在向大坤的脚下,痛哭道:“向王,周德兴和杨璟带兵已经打到山上来了。”
  向大坤惊道:“什么?”
  士兵道:“官军已经打上袁家界了。”
  向大坤马上提起案上的青铜七星剑,疾步冲出大堂,怒道:“各位兄弟,请随本王一起,和官军杀个你死我活。”
  众将领只好一拥而出,手执兵器,跟着向王一起冲了出来。
  向大坤骑马飞奔至袁家界,奋力杀入官军阵营之中,所到之处,手起剑落,一时间杀得官兵血肉横飞,义军见向王亲自杀敌,突然个个顿时精神振奋,个个剽悍骁勇,官军被逼得纷纷后撤。
  向大坤骑在马上,观看了一下形势,对李伯如道:“军师,此处已经被官军包围攻,敌众我寡,我看还是命令将士们撤退吧。”
  李伯如道:“我的八卦迷魂阵也被朝廷的天机营给破了,看来我们抵挡不住朝廷的大军了。”
  向大坤道:“快把各将士全部召集起来。”
  不一会儿,义军头领稀稀拉拉的齐聚在一起,经过和官军的几场战斗,义军显得十分疲劳。向大坤翻身下马,走在队伍里,看着一个个浑身刀伤剑伤的弟兄们,心不由地颤栗起来。
  向大坤蹒跚地走近一棵槐树下,依靠着树干,望着对面森严的朝廷官兵整齐的大营,不禁潸然泪下。
  七星老人走向前,抱拳道:“向王,不用担心,我等誓死效忠向王。”
  众将士大声道:“我等誓死效忠向王,愿与青岩山共存亡。”
  山谷回响阵阵,向王的心情缓缓地转过来了。
  向大坤大声道:“众兄弟,你们追随本王一起讨伐朱贼,戎马倥偬,不曾过一天的好日子,如今大难当头,尔等依然心坚意定,忠义可表。本王感激涕零,无以回报。上天授本王以天命,而本王却未得天运,未得天时,空负本王一腔赤诚之心。如今只有与敌拼杀,杀一个算一个,也算是对上天的一个交代吧!”
  七星老人道:“向王,您永远都是我们拥戴的向王。”
  张如山和军师李伯如互相对视了一眼,望着对山黑压压的一片官军的阵营,李伯如不由叹道:“大势已去,无力回天了。”
  向大坤下令道:“兵退神堂寨吧!”
  神堂寨坐落在一个神秘之谷,悬崖百丈,奇峰入云,森林茂密,遮天蔽日,终日烟雨弥漫,虽昼犹阴。不过神堂寨另一侧,却是一片花园,山花点点,绿树萋萋,尤其是一条神奇的小溪,一路径直向神堂湾的谷中流去,溪水从谷顶一泻而下,散成一片轻烟。随着山谷的风,水烟曲折往复盘绕,犹如一条白龙,腾飞于迂回的深谷之中。岌岌兮奇观者矣!
  义军在神堂寨又坚守了几日,周德兴和杨璟指挥着天机营不停地猛攻,最后把向大坤等人逼到了神堂湾一角,再也没有出路了。
  这时,天空刮起了大风,猛然之间下了瓢泼大雨,“哗”的一声,大雨就像天塌了似的铺天盖地从天空中倾泻下来。风仗雨势,雨借风威,翻江倒海地疯狂地下着。暴风雨像一只发疯的猛兽,在神堂湾不停地怒吼着、咆哮着。
  义军全体将士被大雨浇得浑身湿透,变得毫无斗志。
  倏然,官军又攻了上来。杨璟亲自冲在前面,英勇异常,碰着义军便随手杀之,一连砍杀了好几名慌忙抵抗的义军。
  张如山连忙飞至杨璟的身旁,从他的剑下救下一名义士,与杨璟战作一团。
  杨璟冷笑道:“没想到往日的钓鱼翁,现在也与匪贼一窝了。”
  张如山道:“少废话,上次没杀你,念你是个好官,今天是你逼我出手不要怪我手下无情了。”
  说罢,张如山剑法更密更快,杨璟自知不是对手,一边忙于应招,一边慌忙大喊道:“快快救我。”
  这是,从天而降四人,张如山剑被轻轻地拨开了。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止武尊者、向晓天以及维摩道长、秦晓月。张如山一愣,剑招停了下来。趁着这个空隙,侍卫和官兵立即涌上,将杨璟救了回去。
  老司城城主彭秋林立刻亲切地对秦晓月道:“夫人,你怎么来了这里,这里危险,快快离开。”
  止武尊者拱手道:“在下止武尊者,这位是我的徒儿向晓天,在这里向各位英雄请教了。”
  张如山应道:“止武尊者?你是站在那一边的?”
  止武尊者笑道:“我叫止武尊者,自然是希望大家不要动武。”
  张如山道:“你叫我们不要动武,你能叫朝廷不要动武吗?”
  止武尊者抱拳对周德兴朗声道:“周大人,天子洲城中的百姓和官兵的雪蛊之毒,便是我让草鬼神婆秦晓月所解。老夫斗胆请周大人暂息干戈,让老夫劝劝向王如何?”
  周德兴见向大坤无处可逃,心想,若止武尊者能说服向大坤投降,倒是一件好事,如果说不动,我再下令进攻也不迟。于是应道:“看到止武尊者为天子洲城中百姓和官兵解难的份上,我就答应让您老人家劝劝向大坤,让他快快投降!”
  张如山闻之气急,对止武尊者叫道:“看你仙风道骨,原来也是朝廷的说客。”说罢,挥剑便向止武尊者刺去,止武尊者轻轻一闪,随手便捏住了张如山的手腕,稍一用力,“当”的一声,张如山的宝剑落地。
  向大坤见势不妙,青铜七星剑随意念而动,长剑便向止武尊者杀去。止武尊者大叫道:“好剑法,徒儿,你要看清了。”止武尊者手法极快,他为了让向晓天看清这套剑法,只是躲让,并不接招。向大坤天门三十六穴量天尺一路打完,也没有伤着他半根毫毛。
  张如山一时施展不开拳腿,见也讨不到什么便宜,便凌身飞起,落到向王的身边。对向大坤道:“向王,止武尊者武功极高,快用鬼谷神功对付他,或许还有一丝机会!”
  止武尊者闻之,手法变快,一把便将青铜七星剑握住。一下子让向大坤愣在那里,他不相信这世上有人能徒手抓住他的七星剑。
  止武尊者道:“徒儿,接过宝剑,就由你来会会向王的鬼谷神功吧!”
  向晓天应道:“是,师父。”
  向大坤冷冷道:“止武尊者,你也太小瞧我了,竟让如此小儿来战我?”
  止武尊者道:“小徒与向王同宗,这次上山,是专门向你讨教的。”
  向晓天道:“久仰向王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我师父能掐会算,如果今天不能向向王请教,日后便没有机会了。”
  向大坤道:“你们不是和朝廷一伙的。”
  止武尊者道:“向王,你误会了。你在武林中的侠名,我还是知道的,怎么会与你为敌呢?我们只是武痴罢了,只想会会你的鬼谷神功。”
  向大坤环顾着美丽的青岩山,脸色在雨中一片灰白。悲恸地望着军师李伯如,痛心道:“难道老天真的要让我命绝于此吗?”
  李伯如泪水不由地滚落下来。
  向大坤道:“也罢,我看小英雄气宇不凡,日后必有一番作为。如今我命已绝,不如将鬼谷神功留于后人,为民造福吧!”
  止武尊者闻之赞道:“向王,胸怀博大,果然英雄!”
  周德兴见止武尊者与向大坤说到一处去了,悄悄一挥手,官兵马上又围了上来。杨璟大声喊道:“向大坤,投降吧!你已经没有退路了。”
  向大坤望着官军,怒火冲天,连忙运功提气,使出了鬼谷神功吸字诀,将数百米远的官兵吸了过来,猛地拍出一掌,一官兵的脑盖骨被拍碎,惨死在向大坤的脚下。官兵大骇,不由地又退开了数米。
  向大坤怒道:“要我投降?有本事就来抓我?”
  止武尊者惊道:“鬼谷神功果然了得,可惜只到五层境界!”
  周德兴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怒道:“向大坤,你以为你是英雄呢?如今你大势已去,数年经营的基业已经凋败,你还有何脸面活在这世上。”
  周德兴的话,句句打在向大坤的痛处,向大坤的精神突然崩溃,仰天狂笑起来,雨水落在他悲楚之极的脸上,和他绝望的泪水混合在一起。
  向大坤对向晓天道:“小英雄,你且过来。我把鬼谷神功传给你。”
  向晓天依言走上前去,轻轻地将手拍在向大坤的肩上。向大坤只觉得肩胛一沉,脑子如过电一般,鬼谷神功的口诀和招式被重现了一遍。
        向大坤惊道:“小英雄,你会吸功大法?不如将我的内力也吸去吧!”
  向晓天连忙摇头,拒道:“向王,万万不可。”
  向大坤道:“有何不可?我把功力全部给你。只可惜我只练到第五层,希望你有机缘得到不死草,把鬼谷神功练到第十重境界。届时如能做一个除暴安良的侠客,我就知足了。”说罢,自己运功,将内力传输了过去。向晓天接过内力,眼泪随着雨水无声地流淌下来。
  向大坤把内力输尽,一下子瘫软了下去。众人担心喊道:“向王——”
  向大坤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他环顾四处青山,不禁长吟道:
  
  天下欲争低与高,英雄一死等鸿毛。
  今怜百万忠魂散,山雨磅沱似怒涛。
  
  吟罢,向大坤一步一步走向悬崖绝壁前,倏地纵身跳下神堂湾。像一只大鹰一样飞了下去,然后便消失在茫茫的烟雨之中。

湘西侠客记30:神堂跳崖(终校版)
 插图:赵胜琛


  义军众将士齐声哭喊道:“向王——”
  彭春姑见状,大喊道:“向王,我也随你来了。”也纵身跳下了悬崖。
  彭秋林飞身落在悬崖边,痛哭道:“女儿——,你这是何苦呢?”
  秦晓月望着悲痛的彭秋林,惨笑道:“相公,我们的女儿去了,我们也陪她去吧!”
  说罢,拼命扑向彭秋林,不容他反抗,带着彭秋林也纵身跳下山崖,她紧紧抱着彭秋林,依偎在他怀里,微笑着落下了山崖。
  张如山理了理被雨水淋湿的头发,用手抹了一把脸,猛地折断兵器,从容地向神堂湾飞去。
  李伯如轻蔑地瞟了官军一眼,七星老人抓住他的手,两人相视一笑,手挽着手向悬崖边走去,他们没有停下来,仿佛在踩着一片雨云,向神堂湾崖下飘去……
  接着义军将士纷纷跳下,最后如一个个黑色的雨点消失在浩渺的神堂湾中,崖底深处不时地传来悲壮的回响。
  雨越下越大,把一切都遮挡住了……

 

  词云:
  万丈豪情愁杀人?从来壮士血纷纷。十几年来如梦里,听雨,江湖寒夜断人魂。
  四海风云雷滚滚,卷起,长天雪浪入青尊,一曲高歌任大醉,归去,挑灯看剑满身尘。
                                                        ——调寄《定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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