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爱是日短，只争朝夕。争的是时光，是我要和你在一起，是我爱你。而不单是“我要你”。你要，我给才是前提。

文/南在南方

如果问你2003年12月22日，你和谁在一起?你肯定想不起来了。

如果问苏小晓，她会说，前半夜和陈风呆在一起。

苏小晓喜欢陈风，陈风也喜欢苏小晓。两情相悦的事情。他们一起逛街一起吃饭一起跳舞一起唱歌，有时抱在一起看月亮，说些童年的事情。

苏小晓说起妈妈弹棉花。妈妈手里的木锤弹在弓上，哐晃哐晃的响，棉花一点一点蓬松起来，当然满屋子都飞着絮。

有一天她觉得弹棉花很诗意也很浪漫。对母亲说了，母亲想了一会儿说，想起来是，做起来不是。母亲已经苍老，因为长年弹棉花，落下了腰疾，一到就下雨就痛。

想想也是，那把用一根杉木做的弯弓，最少也有六斤重，弹筋用蚕丝做的。那时妈妈年轻，她有好看的背影。她用铁爪子把棉花抓散，然后把弯弓一头系在腰带上，左手持弯弓，右手拿木锤弹弹筋，她俯下身子，最大可能地用弹筋去弹棉花。汗水从年轻的脸上淌下，一滴一滴地落在棉花上，无声无息。她等棉花蓬松之后，要用竹筛压平。然后，妈妈要用线网住棉，她用两色线，一根红的作经线，一根绿的作纬线，速度快得让她眼花……

后来，每次她看到地球仪上那些经线纬线，都会想起母亲手里的红绿线。

陈风不说话，只是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嘴唇。有一回她说，你看啥啊？他说，看看是她的嘴小，还是他的嘴大。她笑了，敢情你这是要比大小哪？还是和他亲了。

有一回他说，原来有个才女跟你的名字差不多，她说，她叫苏小小。她说，那是个妓女。你要是愿意，我给你做她好了。

他拥着她说，没见过这么年轻就如此风情万种的女子。

她说，风情是天生的，骨子本来就有的。

她说，不好吗？

他说好。

他说，我从来没有看见有那一个女人可以像你这样笑，又天使又堕落。

她说，不好吗？

他说好。

她嫣然一笑，妈妈说你是坏人，我不和你玩儿。

说完不管不顾地走掉。风摆柳般的腰肢，一走，一摇。

苏晓小真的很风情。

他安详地看着她走远，他有足够的信心相信她会投怀送抱，这样的男人如果不是老谋深算，就是情场高手。陈风算是后者。

在很多眼人里，陈风太过优良，除了年轻，帅，还有很多的钱。许多女子冲着后者去了，他不在乎，有那种千金散尽复还来的气势。在他眼里，苏晓小也是这样的，只是她还没有开口。有的女子喜欢用爱情这东西做一下伪装，相比那奔着钱来的女子，显得矫情一些罢了。

那时苏小晓已经硕士毕业，将要澳洲读博士，她在等签证。正是心闲时候，不想认识了陈风。她让他给迷住了，只恨相见晚了。所以，苏晓小要掌握自己。她不要留下一些想念，刻骨铭心。

可她分明是陷进来了，陈风像一个巨大的漩涡，她在中间，无依无靠，而她不能伸手，不能呼救。

天冷了下来，她和他走在街上，他把她手放在衣袋里，他的手也在衣袋里。十根手指在衣袋里纠缠。

她说她要去澳洲了，他说他要飞到那边看她。

她就亲他，亲得他仿佛鱼溺在水里了。他心里微弱地疼，微弱的空。她没是开口了，她让他看走了眼。

她打电话说，想把2002年最长的一夜给他。

有了时间。12月22日，冬至。

此时太阳直射南回归线，北半球最长的一夜，最短的一天。

他带她回家，有了地点。

关上窗那一刹那，夜幕降临了。

她说，我要嫁给你。

他说，嗯。

她说，我不要你和别的女人好。

他说，嗯。

她说，我要为你留下来。

他说，嗯。

她说什么，他都说嗯，手上的动作一直不停下来，穿过她披肩的长发，锁骨，他的手掠过，停留，再次掠过。

她觉得他这个有点形而下。她希望此时他能庄重一点儿，眼神能清澈一点儿。

可他没有。他说，他只说，我要你。

水深火热，她全身而退，已是子夜时分。几天后，他收到她的信。她说，冬至，古称日短，正合爱情。爱是日短，只争朝夕。争的是时光，是我要和你在一起，是我爱你。而不单是“我要你”。你要，我给才是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