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逝去的姥姥

我听见打开窗子的声音

远处，抬高了的星辰的位置和闪烁的笑

我写不下一个简单的名字

这个名字站在不远处看着我

远远近近，四十年的生活在风中淡薄

她走了，只是早到了下一站

或许，又是我早下了一站

一边难过，一边从从后门逃走

隔着熟睡，可以躺回到书院门街的夏季

温厚的本质挂在小院核桃树和无花果树的枝杈

树在唐华塔的注视下倒下

血怎么流？不能用烛光燃尽澎湃

我已经隐约看不清最初的日子

重复着在注满记忆的南门城门洞里进进出出

我所居住的生命，停留在一九九二年

从那时看到沉默，直到六年前的那个清晨

姥姥墓碑只是大地的发丝

小鸟飞过，姿势画出同样的轨迹

我的思想从地上走过去

在地平线上抚摸着属于尽头的黄昏

思绪不按习惯排列，凌乱而且无声无息

几十年的时间睡着了

耳边的宁静涂黑了耳廓

阳光下的人，被影子支配

一个称呼荒凉许久，仿佛从嘴边流走

我把眼睛放在书院门街口，时间放在记取的篮子里

空空荡荡，自己也像是从一盏灯里走出来

躲进这个曾经的小院包裹成完善的人类

活在影子清洁的表层

六年了，在一切柔弱的梦想之上

我永远等待渐行渐远的颤栗

一些叶子落下来，我把世界推开

我们只隔着一站路，却被细致地分开

我用生命看见，她始终存在于我几近垂落的祈祷

彼此是两块相互思念的积木

无限临近，搭接在相互的身影里

她叫我的心一直走

被时间挡着，就在窗边哭泣

泪水幸运地落在窗外，被晨光揉碎了

我是纸，她是纸的火焰

说不出来

我尽情劝告自己

放大的泪水里，她折射出另一种光线

我读着她的世界，不应当读出声音

我和她的两滴泪

有一滴，已被擦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