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睡得并不好，早晨起来，人总是恹恹的。一个夜晚数次徘徊于醒与睡、现实与梦境之间。黑暗的夜里独坐床头，努力在想一个近乎无痴傻的问题——自己究竟是醒着，还是睡着着。在头脑的一片空白中，一个人的影子异常清晰。人常说：“梦是黑白的”。我却知道，黑白有时并不是最惨淡的色彩。

“好梦由来却易醒，最不堪的是，梦醒四周寂静。”我是感性的。我每天白天很忙碌，但即使再忙碌，我也会在偶尔经过能带起回忆的地方不经意地放慢脚步，脚步虽然缓慢却仍坚持向前，而我的思绪却逆着前进的方向，慢慢倒退回过去的场景。我日有所思，难免不会夜有所梦。也许因为心理的压力巨大，间或也会睡上一个无梦的好觉，但醒来时，却总是觉得缺少了点什么。这时候我知道，我不能强求梦见一个人，但也没有什么能够凝固我醒时的思量。

我想，感情也不一定总是永恒的，知己或许也只能生存在心底。离别的场景我已经历过太多，但我承认自己仍无法控制住再次面对离别时的悲伤与泪水。我知道，当一个人终于选择了离弃，其实对其自身而言，离别是安定而平静的。远足的人尚且平静，而却将悲伤留给了送别的人。抬首即可遥见的就在不远处的又一次分离，我知道我无法禁住眼角一颗颗泪珠滑落，想着如此热烈的思念却滚滚无声。

梦魇、失眠、惊醒……我或许真的有些神经衰弱了。每次梦醒，总似丢弃了什么在梦中一样，痛苦而无法开解。我开始惧怕睡眠了，很大程度上是惧怕醒时的一片大脑空白。可在这样的空白里，却有文字清晰的存在。如此的离别告白，不像是他人所说的话，倒像是一个清醒的我，在与一个睡梦中的我交谈一样：

“在想什么？”

“我在想：如是我闻。”

“会怎样？”

“两个字：宽恕！”

“理由呢？”

“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如是我闻是开始，宽恕是终究。我想，我的心事，始终无法做到古井无波，既如此，还要些须强求吗？

我站在夕沉昏黄的窗前，眼前遍布葱翠的竹子，生长到了窗口，似乎举手就可以触到一样，可我知道，我在触及竹叶的同时，会跌落下去。人，还在窗口伫立，心却早已散碎。伴随着心的跌落，我，涕泗滂沱。

我希望这些都是我的错觉或者毋宁说是原即如此。

我梦魇了。我极力想醒过来，拿开那只压在我心口的沉沉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