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个火盆我自个儿掏钱买，别的同学可能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不好意思接受。但如果这个火盆是白来的、谁都没有花钱，大家反而可能觉得心安理得、无所谓了。所以我才产生了这个想法：去供销社“顺”一个回来。这样不仅可以帮大伙儿省钱，大家也可以欣然接受。

那年月社会普遍的道德水准就这样、大伙儿基本就这么个层次。别看见天儿喊突出政治，不断地学习呀、批判呀、鼓吹灵魂深处暴发革命呀、狠斗私字“一闪念”呀什么的，其实也就是听着热闹，而实际上这些个大轰大嗡的做法对于提高人们的精神境界以及全社会文明程度、改善人们的道德水准，并没有太大实际意义。经过这样一番灵魂洗礼，人们能够改变的也只是嘴皮子比以前更利索了，漂亮话儿说得更溜儿了，可脑袋里原来的屎汤子一点儿没减少。

所以说实在的：那天想从供销社“顺”个火盆回家的想法虽然有别二对我使激将法、进行“鼓到”的因素，而实际上也确实是我想干的。只是这个想法我从未跟人讲过，霍刚和方梓涧他们不知道而已。反正当时就觉得即使这样做了也不会受到谴责，更没觉得心里头愧疚。

见没人注意到我便开始寻找下手的机会。我先是漫不经心地走向放置火盆的地方。那儿是一个墙角，把角处摆着两排火盆：都是口朝里、屁股进外。我走到离那儿大约两米左右的地方站住了，装作屋里温度很高、大衣有些穿不住的样子，慢慢地把身上大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