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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艺术散文评论 |
爱之苍茫
丁建元 / 文
李恒昌是一位勤奋的散文作家,在他谦和的性格中却包含着新锐的特质。他思想活跃,感觉灵敏,虽然主业占去了他主要的时间和精力,但对文学的尤其是散文的热爱,几乎成了他与生命同在的情结,这使他总是在尽可能的空闲甚至间隙里写下他的所思、所感,积土成山,终于结成了这本厚厚的文集。他的作品都不长,最短的甚至就是一个镜头,一副定格后的特写,一个片断,一句两句格言。即使有些作品是轻松的,但我却从中读出了恒昌的艰辛和不易。他是在忙碌之后暂时抽离,独自悄悄地挤着自己的胆汁,明心的读者会从中品出丝丝苦涩。我曾经把业余写作比喻为双燃的蜡烛,那是熬心耗神的事情。谁要是如此,谁就今生注定不会轻松。这不是什么秀话,因为它基本上与钱权无缘,甚至还会招来别人的蔑笑,而自己又割舍不得欲罢不能,几乎寂寞地履践着这沉重的宿命。
于是,《爱之苍茫》作为恒昌出版的一部文集,也成了恒昌们写作况味的一种背景,对着苍茫或者背过苍茫,缓慢地思考着,又缓慢地写下去,在苍茫里上下求索。我断断续续地读者恒昌这些散文,有时候读的仔细,有时又泛泛浏览,我不能说篇篇都是串珠之作,有些还没有成熟。但我看到了恒昌视域角的多维,视域的广阔,看到他对散文笔法的实验。这些作品,有的是描写眼前人事,感悟生活:有的是对个体人生的透参点击:有的则是瞬间的思想火花的迸发。尤其是后者最使我看重,火花虽小,但落在手心里,有烙烫的感觉。
尽管被人说的滥了,但还是要说,文章不在长短。而决定文章的首先是其灵魂,是立意,万法归一,首要的是作者的思想境界。时下的散文,只要一瞥题目就知道底下是什么,少数有品格有内涵的散文,的确被无边的泡沫淹没了。大量快餐散文,我称之为“无关乎”散文,即无关乎痛痒,无关乎生活,无关乎人生,无关乎现实,其特点为“一点”所概括:一点儿感觉,一点儿小事,一点儿情调,一点儿文采加上一点儿篇幅。当然,现在崇尚个性和多元,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但是充斥性出现就表明了大众阅读的无聊和浅薄。商业意识的渗透让人太累太疲惫,但文学不能只是担负起让人消遣的功能,尽管它包含消遣,但更重要的它要以美达到灵魂的愉悦,而这种愉悦总是伴随着深度的,这就是消遣和愉悦的本质区别。恰恰在逐利时代,文学就更需要思考人的作为,人的价值和意义,人生存的困境,存在的悖论,希望与无奈交织的尴尬。真正对文学持有虔诚之心的作家,不管他天资如何,禀赋怎样,不管他的位置和成就,要写出无愧于文学的作品就必须真诚。真诚地直面现实真诚地书写,而衡量真诚既要看其真,又要看其深,所以,一个认真的作家就必须具有思想,否则他的作品就成了肤浅苍白的文字鼻涕。李恒昌这些年来,为了作品的深度,他阅读了大量的哲学、社会学、美学著作,从他的一些格言般的随感中,可以看出,他读过希腊,读过罗素,读过尼采和海德格尔等人的作品。这些阅读,能在形而上的层面上为恒昌“开光”,使他逐渐明白从哪里入思,遵循什么思路,直接靠近事物的本质。所以,即使那些短小的札记,却也铮亮、锋利如同短刀,寥寥数语,总能逼近穴眼。恒昌从西方哲学中学到了对话体,学到了悖论,并且早期在运思中自觉不自觉地运用了逆向思维。有时候是旧的题材甚至被人写滥了的题材,恒昌反其道而行之,却杨柳新枝,使人为之一亮。
优秀的散文,要有思想深度,有独特的内在灵魂,但仅有这些,散文就变成了随笔。从狭义的散文言,作家还要有一种灵性。唯如此,就会焕发出生命的激情,落实到语言上就是辞采,是包含着血液的鲜活形象。因为我涉猎过西方油画,偶然在网上搜到关于奥地利分离派画家克里姆作品欣赏的文字:
“一株色彩斑斓的玉树,一尾美丽温情的水蛇。在情与爱的花床上,他们正演绎着灵与肉的交合,愉悦和不可言说。
香艳、摇曳、耀眼、迷人……
是神明喻旨的传递,还是时代底色的呈示?是心灵之音的虚幻写照,还是人性本色的倾心摩刻?《吻》的所指和能指,究竟是什么?
…….那些虚幻的花朵,赐予我们那些神秘的启示?
这是来自性爱之神爱洛斯的暗示,手谕隐藏在匠心独具的每一个细节。”
(本文刊发于2007年第一期《当代散文》,作者系山东友谊出版社副总编辑、山东省散文学会副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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