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在客厅墙上的时钟，一圈，一圈，又一圈。不知疲倦，也不暂停。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

客厅，一扇窗户没有合上，窗沿砸在窗框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节奏时紧时疏，伴着卧室房门的震动声，像有人在敲门，又像有人在开门，更像是有人在关门——但实际上，这栋11楼两室一厅的房间里，只有我一个活物。

我宅在家里。

窗外，成排的大树朝着一个方向左右摇晃，八卦形状的池里蓄着的浅水被吹出了皱纹，空旷工地上的尘土伴着塑料口袋和落叶被卷起，在半空中打转，像喝醉了酒。靠近窗户，能清晰听到呼啦呼啦孤苦狼嚎一样的风声，放眼望去，昔日的蓝天已是灰色一片。

没错，起风沙了。这里是北京，我已经知道的士司机送我回家是走了近路还是绕了远路的城市，大城市。这是我第一次亲眼见到沙尘，虽然此前久闻京城沙尘暴大名。

起风前一天，去了蔬果超市，买米，买油，土豆、花菜、红辣椒、青条椒，一个人开始动手解决自己这张嘴巴。从来没有碰过肉的人，从不曾想，自己甚至可以倒腾出辣椒爆炒牛肉。

似乎就是这样，一切，包括炒菜这样的小事，都在不经意间变化，超出想象，超出规划，无法掌控。

两个人的空间，在当今发达的技术面前，似乎不值一提，只要愿意，一条短信、一通电话，可以不受时间地点限制知道彼此的生活与思念。

夜里，我坐在这头，你坐在那头，出现在各自电脑屏幕上那个框框里，聊天，以为对方就在写字桌的另一面。屏幕上，一个短袖，一个裹紧外套，正是南国北国天气预报里30℃和20℃的真实写照。

我没有想到，整7年的当口，两个人会隔在冷暖不同的世界，包括一直在走下坡路的心境。

父亲快60岁整的人了，没有想过这个好强霸道的男人，会心疼起跟了大半辈子的女人。
母亲自出生就有眼疾，随着年纪的增长，视力一日不如一日。几乎从没听父亲关心过。
如今，父亲竟会平心静气地在电话那头告诉我，明天带母亲去检查眼睛，如条件允许，就尽快施手术。
提及原因，老人家只是简单几句：哪天，我要是走了，你妈年纪大了，眼睛看不见了，你又在外面，谁来照顾她啊？现在不治好眼睛，老了都弄不到吃！

似乎，照目前的境遇和心态来看，狠狠地跌到了人生的谷底，一蹶不振，也可能在很长一段时间，会在人生的谷底像这两个月一样左右来回徘徊。

但我知道，我很清醒，哪怕是有时候痛苦不堪，我告诉自己：我是苦过来的。我会爬起来。我能爬起来。我一定能爬起来。

同样，我会把同样跌入谷底的一家子拉起来。

倒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