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手记:王江黑帮采写内幕
新法制报特稿部记者
刘刚
写在前面。2008年1月15日,南昌迎来奥运年的第一场雪。较之九江、武汉,南昌的雪,算是姗姗来迟。雪花飘到上午10时左右,即停止。
兴国越狱
这晚,QQ群里偶遇新京报深度部记者杨万国,此君原系武汉晨报教卫部记者,彼时,我还是武汉晨报大学生记者。
一个萦绕心中多时的问题,迎刃而解。
2007年11月1日,赣州兴国越狱事件发生第三天,新京报独家披露越狱消息。报道此事的记者,正是杨万国。
事有凑巧,2007年10月30日,即兴国越狱事发当日,我阴差阳错来到兴国县城,对当地一个信用社的骗贷案进行采访。当天下午5时,即将离开兴国县城转往赣州的我,在途中获悉后来震惊全国的越狱消息。但由于种种不便在此透露的原因,本报并未对此事做任何报道。
当晚9时许,我在赣州长途汽车站附近一家宾馆安顿下来。第一时间将沿途有关越狱的见闻上传到QQ空间以及新浪博客。随后,第一时间向报社领导汇报。
差不多汇报完毕。我与南方都市报、南方周末的记者分别取得联系,他们也在当晚获悉了越狱的线索,但一直处于观望状态。
遗憾的是,次日,新浪博客系统通知,越狱的文字被管理员删除。
再次日,也就是11月1日,我人已到赣州于都。在于都县纪委办公室,接到领导电话,再赶紧上网关注,发现新京报的越狱稿已上了新浪首页。
新京报是如何获知此线索的?具体点,就是杨万国记者是怎么抓到这条大鱼的?成了我当时很大的一个文号。
后来,有机会与此君的同事聊天,也没有得到明确的答案。
这晚,答案终于揭晓——
“当地人给我打电话的。”
“同时也给南方周末和南方都市报电话了,不过只有我做出来了。”
记者如何能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广交朋友!
灌热水袋
下雪天,自然冷。
同学、朋友、同事的QQ个签,但凡喜欢随时变化的,几乎都换成了与冷有关的话题,短语、长句,好不热闹!我也不错过,帽子、围领、手套等等,但凡保暖的设备,都搬上了战场,好一场保暖战!
夜里上床前,实在怕冷,不自觉习惯提前灌个热水袋,待捂暖被子,再上床。哪怕是局部温暖,也惬意很多。所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嘛,我想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暖了脚,就不怕冷。
暖被窝自然惬意,但灌热水袋并不轻松。
前两日,左手拇指食指紧捏热水袋瓶颈,右手端起刚烧开的开水,往里灌。但不知为何,不是因为精神不集中,就是因为右手力道过大,速度过快,开水总漫过瓶颈,直浇左手手背。
好在我的皮厚,虽多次被烫,但总是安然无恙。可这个心情并不好受,几乎就到了见开水就胆颤的地步,生怕烫到手。
昨晚,灌热水袋的重任转给了LL。她手脚麻利,却不见泄漏。仔细观察,方见端倪。她不用手捏,而是提,左手放在高高的地方,这开水自然碰不到她的手了。
同一件事,为何会有不同的结果?
方法不同而已!
王江黑帮采写内幕
尽量不带着情绪作总结。
王江黑帮一稿,本与我无关。
2007年12月下旬,部门同事拿到独家猛料。12月18~20日,连续3天,景德镇最大黑帮20多名骨干成员在上饶广丰法院异地受审。同事通过私人关系,拿到一份详尽的检方起诉材料。更猛的是,同事还独家以旁听者的身份,参与了整个庭审过程。
大约12月23日。同事写成一篇特稿,近4000字,传晚班后,值班老总建议,补偿采访公安厅办案民警,丰富案情,充实细节,增加可读性。
次日一大早,还在家赶稿的我,接到部门领导的电话。就是这个电话,我加入到王江黑帮的采写队伍。但同样也是这个电话,让我在近20天的日子里,不断情绪情绪情绪再情绪。
同样,也是因为领导的审慎,一个绝对独家,一个猛料,就被妥协或者说是被和谐掉了。取而代之的,是同城媒体的同时刊发。
这不是在做新闻。这是在做工作宣传。这是在搞行业宣传。这是媒体的悲哀。这是媒体竞争不激烈的表现。这是报业环境萎靡的客观表现。尽管稿件业已见报,此事暂告一段落,但我仍旧这样认为,并将一直这样认为,除非现状得到改观。对前景,我暂时并不乐观。
接到电话当天上午,我当即赶至报社,部门主任简单交代完任务,我就算接手此事了,工作也很简单,协助同事,丰富王江黑帮案稿件。
在同事帮助下,我与江西省公安厅打黑办一位负责宣传的负责人取得联系。此稿的本质变化,就发生在此君身上。
我提出,想采访王江黑帮侦办民警,了解一些侦破细节。但此君表示,需要审稿,并称“涉黑稿件一律须由‘打黑办’审核,否则后果自负”。
后迫于不便在此发牢骚详述的原因,报社领导同意审稿。由于办案民警出差在外,补充采访一事,顺延至元旦之后。需要补充的是,报社妥协的前提,是此君答应,保证由本报独家刊发此稿。
一个猛料,一个独家,就这样,暂时滞留在采编库。
也好,见事已至此,我便趁此间隙,勾勒出王江黑帮案的采访报道提纲,后在新闻中心负责人的协助下,修改完善。主要分2个方面,首先是个案,即王江黑帮案的庭审现场、侦破始末、犯罪事实以及受害者情况何黑老大王江本人的信息;另外一部分是有关江西警方打黑综述,回顾自21世纪初开始打黑除恶专项行动来,取得的成绩,收获的经验教训以及对于未来的展望,再就是对打黑英雄的专访,讲述打黑过程中惊心动魄富有故事性可读性的经历。
元旦结束。
不几日,终接到省公安厅“打黑办”回电,次日安排采访,但采访的媒体,除本报外,增加XB、JN。
………………………………(此处省略500字。有情绪。出于不诋毁他人考虑。还是不写出。)
8日,3家媒体记者如约采访,当天约定,次日9点准时交稿送审。
当晚,我加班。
景市黑帮我分四块写:
见报稿之一:景市最大黑帮21骨干广丰受审
见报稿之二:
王江团伙覆灭记
——专案组负责人讲述“7·10”侦破始末
见报稿之三:
“‘打罗’是最有出息的选择”/“暴力是最有效的手段”/“任何事情都要讲势力”/“这个年代没有势力不成”
——解读黑老大王江其人
见报稿之四:
涉黑团伙插手村委会换届选举
——深度揭秘王江涉黑团伙“十二宗罪”
9日(周三)凌晨4点,初稿4部分,1.2万余字,终于赶出来。
早上9时,我和JN记者如约按时送审。但XB记者称稿子未赶出。审稿推迟到次日上午9时。
10日(周四)上午10时,本以为送审会顺利进行,不料有生波澜。
原来,JN记者在我们9日送审当天下午,又赶至省公安厅打黑办,取回原稿,回报社重新修改。一直拖到当天下午。
………………………………(此处再省略500字。至于JN记者为何取回原稿重新修改,修改后见报稿件多处与我的稿子重合,这里面是否又猫腻,目前只是道听途说,因为没有真凭实据,暂且不在此下结论,说抄袭有诋毁同行职业道德的嫌疑,与本人职业道德不符,故省略。)
但我至今保留如下观点:前提是如果存在竞争,如果存在职业道德,那送审稿件就可以说是与考试无异,前面那位未按时送审稿件的记者,算缺考,不在比较范围。按时参加考试,交卷后,知道了正确答案,是不是可以再重新取回试卷,再重新作答呢?
我不回答。且让它见仁见智去吧。
最后,我要说的,是这个审稿。看看他们都审去了什么吧。
出生公安家庭(送审稿部分)
王江身高不到1.7米,体形适中,有两个绰号:“酒鬼”、“大头王”。高中文化的王江,1968年11月11日出生在景德镇市一个基层民警的家庭,王父先是景市一公安分局基层老民警,后升任分局党委委员。
“7·10”专案组相关负责人介绍,王江早期混迹江湖时,其父正担任派出所所长。王江从小扒窃,常落在景市“打流”民警手上,被送往的派出所,又常是王父任所长的派出所。
用专案组民警的话说,“王江就是在经常看着父亲审讯、办案,自己又经常进派出所受审的环境中长大”。
王江小时家庭教育较好,但后来之所以混入社会,专案组民警分析,与当时有“老上海滩”之称的景德镇风气密不可分,“街头拉帮结派,就能吃香的喝辣的”。
王江年轻时多次进“宫”。上饶检方的起诉材料显示,王江在上世纪80年代后期开始参与流氓活动后,曾多次受到处理。1991年5月15日,王江因流氓行为被景德镇市劳动教养管理委员会决定劳动教养3年;1995年7月10日,因流氓罪被景德镇市中级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8年,1997年被释放。
2006年,王江涉黑团伙倾覆时,王江妻子和弟弟王涛分别因涉嫌包庇罪和非法持有枪支罪同案被捕。
出生干部家庭(审后稿部分)
王江身高不到1.7米,体形适中,有两个绰号:“酒鬼”、“大头王”。高中文化的王江,1968年11月11日出生在景德镇市一个基层干部的家庭。王江走向深渊与其家庭教育的缺失有关。
王江年轻时多次进“宫”。上饶检方的起诉材料显示,王江在上世纪80年代后期开始参与流氓活动后,曾多次受到处理。1991年5月15日,王江因流氓行为被景德镇市劳动教养管理委员会决定劳动教养3年;1995年7月10日,因流氓罪被景德镇市中级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8年,1997年被释放。
2006年,王江涉黑团伙倾覆时,王江妻子谢××和弟弟王×分别因涉嫌包庇罪和非法持有枪支罪同案被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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